曹操出得城門去,此刻袁紹正待離去,聽見動靜之後,馬上又回過頭來,詫異的看著逐漸策馬接近的曹操。
這個曹阿瞞,又有什麼鬼主意?!袁紹曾經也是曹操的老大哥,此刻見到他又跑來,也是馬上察覺到不對勁。
不多時,曹操到得近前十幾步,朗聲又喊道:“本初老兄,可否再敘一敘舊!?”
“嗬,敘舊……”袁紹暗暗得意,他知道曹操此刻氣勢全無,估計是心裡已有懼怕之意,不願濮陽興戰。
唔,且聽他說些什麼。
“住手,”袁紹攔住了準備向前的護衛,稍稍前進幾步,而曹操也是深吸一口氣,膽子頗大的下了馬來,步行而進。
“本初老兄,可否再到近前來敘?”
袁紹冷笑一聲,暗道有何不敢,旋即翻身下馬,一同向前。
此刻,對峙二人不過十步,一人背後乃是一座堅守的城池,另一人背後是千軍萬馬,但二人對視時,卻一如當初年少時那般氣勢洶湧,彼此不退分毫。
隻是,如今都已成了一方主君,享百萬人之生殺大權。
“曹孟德,你還想說什麼?!”袁紹咧開嘴,心裡得意揚揚,如果可以,他願意再和曹操說上一日夜自己熙兒的勇武英姿、聰明才智。
曹操咂了咂嘴巴,眼神窘迫,道:“我濮陽城,三萬精兵駐守,又有城防工事,想要攻下絕非一朝一夕,本初老兄如果執意強行攻城,我上下同欲、一心死戰,可以守五十日之久。”
“到那時,你軍中將士一定氣勢殆儘,倍感力竭,恐會被有心算計之人,坐收漁翁之利,你我相鬥,是其他諸侯最樂於見到的場麵。”
“少廢話,”袁紹直截了當的打斷了他,麵色鐵青傲然,笑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不如直接說出來,而今你黑袍騎已經折戟於魏郡之內,濮陽雖是堅城,但若是我大軍一到,久守必失也。”
“不知,你心中所想,是存有僥幸?那黑袍騎並非是張韓?!”
曹操神色愣了愣,歎道:“恐怕定然是他了,伯常此人,才智極高,頗為異才,唯一的缺點便是不遵軍令,實不相瞞,我本來告誡他隻需出現在延津即可,不必出去鏖戰,也不可擅自行軍孤軍深入,單手他不聽,如今中伏身死,也是該有此一劫。”
“嘿,”袁紹被這番話說笑了,“你倒是看得通透,也想得輕鬆寫意,你的乘龍快婿死於我手,難道是運氣?!並非如此!”
他大喝一聲,虎軀一震而胸膛挺直,道:“此乃是,我上下文武,一同用計布局,張開的陷阱,就等著他來自投羅網,我的兒子,均欲取此功績,揚名立萬。”
“我特意讓最善守、能洞察局勢的張郃在延津駐守,又命我兒從幽州調集了眾多騎兵,步騎共三萬大軍,都是為了埋伏你的黑袍騎,今日之局麵,其實也是為了黑袍騎而出,並非是為了你曹操。”
“唉,那我就輸得不冤了。”
曹操微微低了低頭,袁紹見此狀,整個人都是心花怒放,他這些年和曹操暗中交鋒都討不到什麼便宜,沒想到這一次卻能在兩軍陣前如此揚眉吐氣。
“你現在,還在拖延什麼?又還有什麼奇招可用?連你最為信賴的那一支騎軍,都敗於我手。”
袁紹目光譏諷,甚至有一絲憐憫,他的得意就在於,自己此前因為憤怒、仇怨而決心對付張韓,沒想到在此刻卻得到了如此巨大的收益,這或許就是天命!時也命也!
曹操由衷的感慨道:“仁兄,當真是騎兵殺手也,白馬、黑袍,均敗於你手,我麾下還有虎豹騎、新組建的大雪龍騎,均不如此前的黑袍騎,張韓都敗了,何況是他們。”
“但,天子之命,我也不得不遵從,愚弟在此,還是想勸說兄長一番,能否暫歇戰事……我可賠償此戰之損失,割讓些許城池領地,一定讓兄長滿意,你覺得如何?”
“你會割讓!?”袁紹半個字都不信,因為他心目中的曹操絕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讓個屁,小時候一起去偷人新娘,你都敢當場把我出賣,狡猾奸詐至此,天下再無第二人。
可是,袁紹就是不知道這一刻曹操的葫蘆裡是賣的什麼藥。
……
此刻,在袁紹的後方大營之中,忽然一支狼狽的騎兵衝了進來,為首的騎兵灰頭土臉,一進營寨就尋找將軍。
隻可惜,大軍出征,唯有少許將領留守軍營。
此刻,一名偏將聞訊而來,將他從地上扶起,那人氣喘籲籲的道:“烏巢告急,在約六個時辰前,張韓的黑袍騎奇襲了烏巢,燒毀了所有糧草,又斬殺蔣奇而逃,我們搶救了一夜,糧食不多了!”
“還請將軍,立刻稟報主公!”
“什麼!?”那偏將人都愣住了,在原地呆愣了很久都不知道這麼回答,過了不知多久才喃喃問道:“張韓,張韓不是死在臥牛山了嗎?”
“我們亦是一個時辰前收到的軍報,二公子在臥牛山穀埋伏黑袍騎,斬殺三千騎軍……”
“不是的!!”那哨騎之後,還有幾名騎兵連忙說道:“來人的確是張韓,赤兔馬、白銀鎧甲,神勇無比,他一人,加上一個典韋,衝入營中宛如入無人之境,根本抵擋不住。”
“光是死在他們兩人手裡的弟兄都數不儘數!”
“啊!?”偏將懵了,這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種猜想,但是卻不敢繼續往下深思,生怕想到了一條對的線路,從而嚴絲合縫,自己都反駁不了。
“壞了!”他遲疑片刻,知道消息立刻告知主公,讓他撤軍回來,再做打算才是。
“來人,隨我去前線,將此事稟報主公!你們在營中歇息,不可將此事外傳!必須守口如瓶!”
“遵命!”
……
這一名偏將離開不久,緊接著又有人從東麵而來,闖入營中。
同樣是到處大喊,尋找主公所在。
這營裡留下的幾名副將都懵逼了,忙跑出來迎接。
“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何消息接二連三的來?偏偏還就是主公不在的時候。”
“蒼天保佑,千萬不要再是什麼壞消息了。”
他們一群人擁了上去,把身穿青州軍甲的騎兵扶起來,這名兵士很是年輕,十七八歲的模樣,已經跑得疲憊不堪,嘴唇泛血了。
他虛弱的道:“青州,青州告急……徐州鮑信忽然發起突襲,沿著泰山攻破了關隘,守軍一時失察,已丟失八座城寨,此刻北韓正在防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