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春。
衙署,晨議之後,曹操獨獨留下了張韓商議,以特寵來彰顯他此次農桑計略的功績,為何如此呢?因為貧窮。
曹操賞不出更多的金銀布帛,畢竟養軍、惠民全都是要錢,張韓這功績,於惠民上來說不知可惠多少年,若無大戰,此政可以連連論功,不屬於一計一策那麼簡單。
屬於創舉,所以給少了敷衍過去不行,必須去顧全臉麵,封賞要讓旁人見到他曹操的心胸,來彰顯愛才之心。
所以現在隻能對張韓好一點,講感情的時候就不用談錢。
用張韓的話說就是“妄圖白嫖他的計略”。
“伯常,待我父自到兗州,家中便有餘資可賜,到時再行論功吧。”瓢歸瓢,但還是要好言安撫一番,免得張韓心中有所不平。
“您父親?”張韓頓時眼眉一挑,碎片化的些許記憶頓上心頭,咋舌道:“主公,老太爺從何處來?”
“徐州琅琊。”
張韓沉默了片刻,道:“家產如何?”
“應該,不少……父親是舉家來投奔兗州,起初陳留討董時太過危險,便讓他先行變賣了一部分家產遠走避難,我胞弟曹德侍奉左右,另有族人不少,還有我父的十幾任妾室。”曹操聊家常一樣,將當年的情況告知,顯然並沒有把張韓當做外人。
張韓心說曹老太爺“人老心不老,欲井井有條”,家風果真一脈相承。
他還想問一問這些妾室裡有沒有那種已為人婦之後才納的,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
“既是如此,如何能從徐州來到兗州呢?若是老太爺獨自前來,或許能走來,可他帶著家產就全然不同了,百姓本身是無罪的,身藏碧玉就會有罪,老太爺攜帶曹氏家產而來,在常人眼中看來,此為金銀玉器富貴之財,尚且還會動心思劫掠。”
“更何況是陶謙?或是陶謙的部將?”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一趟好像曹氏的老太爺會死,從而激起了曹操的攻徐之心,而且是為報複仇全然不顧百姓死活,隻為暴怒速攻,圖謀徐州!
若是想不損糧草,不被百姓所困,將戰火燒儘徐州,辦法不多,最有效的就是屠城。
但這樣做,這一年來經營的仁義之名,也將再沒有任何關係。
“你是說,陶謙會害我父?”曹操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尋常的山匪賊寇,父親身邊豢養的奴籍或許可以抵擋,而且他也請了泰山駐軍的應劭前去接應,數日路途,想來不會出什麼事。
但陶謙若是有心暗算,就不一樣了。
在常人眼中,這些隻是家產財物,可在陶謙及其部下眼中則不同,這些曹氏的家產,一旦進入兗州,就是攻打徐州的軍資。
此時若是易地處之,自己能否得到消息後,還看著他們安然出境,去往兗州,以糧草軍資擴充軍備、積蓄糧草,再來攻打徐州?
絕不可能,必定會想辦法阻撓,亂世之中賊寇可不缺,琅琊雖少但泰山郡卻多,徐州本就不平,去年剛有稱天子者,又曆經了大戰,陶謙之政不可能遍及所有百姓,至少做不到“清靜”安居。
這種情況下,若我要阻止此事該當如何?
唔,我會命一支精兵扮做賊寇,又或者直接派兵劫掠,對外宣稱是賊寇之故,至於人死不死不重要。
但刀劍無眼,在得知了某些實情的狀況下,不得不將人殺了滅口。
“伯常一番話,振聾發聵,的確有這種可能,若陶謙要劫掠財物尚且還好,若我父因此被害,非是人子之道。”
“我需立即發兵前去徐州迎接。在此之前伯常去軍營請誌才到此,之後請伯常率青州精騎去小沛暫駐,領小沛兵馬威脅徐州東部,不必進攻,隻等陶謙派遣使者來商談便可。”
短短十幾個呼吸,曹操就已有了對策,甚至喚戲誌才到來,肯定也是有所命令,至於是什麼張韓就不好再問了,他將自己的猜測提醒曹操而已,至於如何下令,那當然是他來決定。
自己這一環,作用就應該是與曹子和將軍一起行動,率精騎駐軍小沛,威脅下邳、彭城。
得曹操的信令後,張韓轉頭出來立刻叫上典韋,點齊了精騎五百,啟行去小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