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城將鄄城包圍其中,為屏障爾,如今陳宮與呂布奪濮陽。
待彙合之後去取範縣,則大事可成,曹操即使回來也沒用了,城池緊閉且斷糧道,任由他如何用兵如神,也不可能長久而戰,而我們卻可不斷收取糧草,立於不敗之地。
“罷了,不等陳公台,我也當發兵,聯係各縣官吏,集兵於一處,隨我向鄄城發難。”
“鄄城有難,夏侯元讓一定派兵來援,他的家人也在鄄城!唯有如此,濮陽愈虛,則事愈可成,他們即便是遇到了什麼阻礙,也可得到緩解。”
“唯!”
王楷、張超得令而去,他們在陳留己吾已經駐留了好幾日,是時候出動了。
……
幾日之後,兩支騎兵出現在了壽張。
壽張這個地方,幾經戰亂,原本民不聊生,本已被毀壞得舉目皆是斷壁殘垣。
但因曹操但凡用兵,必以此為中轉陳兵、奮力屯糧之所。
是以雖沒有堅牆、厚宅彰顯繁盛,但也多了民眾集舍、市場交通,車轅滾動之痕錯綜複雜,頗為熱鬨。
濮陽、陳留內亂的消息也傳到了這裡,傳消息的人大多是自兩地郊外村落裡來逃難的百姓。
遇到兵馬自東而來後,打聽到是解決了軍屯策略的張伯常主簿率一支兵馬。
人言張主簿模樣英俊,不拘小節,說話又好聽,於是呼朋喚友結伴來問詢。
“張主簿,曹公現在何處啊!咱兗州又要興戰了,這些農田如何是好!”
“先生,先生啊!我妻子離散,不知在何處,求求您為我去尋啊!”
“兗州會否被人奪取,我聽說來作亂的可是並州虎狼!”
“先生,在下識字能文,提劍敢殺,可否帶在下前去平叛!”
“主簿,我們逃難而來,等平息了可否有農田補恤??”
七嘴八舌的人圍在張韓麵前,雖有衛士阻攔,但群情激昂,各有其態。
張韓背著手出來,道:“亂境乃賊!匹夫豈無怒?!曹公在徐州誅亂賊陶謙!卻有賊人又自後起!恍然聽聞,皆是名士大儒!”
“毀田、驅民!草菅人命!”
“他俸他祿,民脂民膏!百姓易虐,上天難欺!”
“老子辛辛苦苦獻出的屯田策,才一年安好,正待推行,這些披皮流氓不顧生民,背信棄義!當誅!壯丁隨我行!我這裡有兩千軍備,自徐州得來。”
“我張韓,庶民而起,戰功廝殺血戰無數,得為主簿為民請命!奈何賊人何其多!殺賊才能安境!”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但這等欺壓百姓,不顧死活的官吏,終究要把我榨乾榨死!既然都是死,死於搶回辛苦開墾的田土上,可乎?!”
張韓越說越激動,乃至用平白的話又說了一遍,那些人的俸祿都是從百姓身上的血汗刮出來的,而今種地好不容易能飽腹,結果又要毀境內田地興戰。
這不是逼人做賊嗎!?
好,現在張韓給他們做亂世“官賊”的機會,殺反叛官吏,將怒火都撒回去,不必成為流民奔逃。
他帶來的都是戰利繳獲的降兵軍甲和兵刃,質地粗糙但防護之能還算不錯。
張韓說完,引得群情激奮,他指了指那自告奮勇說識字的幾個人,道:“幾位,隨我進帳。”
那幾名儒生劍客打扮的人跟隨張韓進去,原本被那一句“百姓易虐,上天難欺”說得慷慨激昂,心生蕩漾,不免對張韓目眩神迷。
可倏一進來便看到張韓在踢一名壯漢,口中罵罵咧咧,“不中用,不中用!平時三吹六哨的說自己己吾豪俠、天降猛人的,讓你出去吼一嗓子都不敢!我腦袋都吼大了。”
典韋撓了撓頭,狐疑的看著張韓的腳,道:“俺這不是沒這份口才嘛,怎麼腿還抖了呢?”
當著這麼多人,您也覺得緊張吧。
“我剛跺腳了,你跺你也麻!”張韓沒好氣的瞪著他。
“張主簿,為何喚我們進來……”那幾名儒生彼此看了看,熱血就消退了不少,但剛才那番話,的確是慷慨激昂。
“諸位識字,請務必將我的經曆傳揚出去,方才那些話、自庶民到主簿的經曆,儘快。”張韓拱手而言,這些行走的白丁,識字斷文皆可,又仗劍救民,傳播消息是最快的。
“好,既然是主簿要求,我們定會相助。”中間那人想了想,馬上就想通了。
張韓想要在壽張招馬前卒,而且估計隻有一兩日時間,才會這麼急切!
他帶來的都是精騎,大戰時能搭配步卒極好,至於曹公的大軍,很可能在徐州還未能抽身。
“多謝。曹公到時候定會有重謝。”張韓拱手相送,麵色如常。
張韓在壽張駐足數日,補充糧草,廣招壯士鄉勇,因投奔逃難而來的人極多,聽了那一句“百姓易虐,上天難欺”之後,也都有些許感染。
此話簡單易懂,深諳其理,將這些年百姓和官吏的仇怨、矛盾全都血淋淋的揭開,傷口之下自然便是怒火。
再加之張韓的身份、名氣,自庶民為主簿,如今得曹公重用,試問誰又不毫無亂世之中出人頭地之心。
於是,得鄉勇一千餘人,換上兵甲隨軍前行,後還有數千鄉民跟隨,直奔陳留。
彼時在東阿的程昱已得到確切的軍報,陳留大軍進犯東郡,已有數個縣的縣官直接開城投奔,並且控製了當地百姓。
他當即立斷,派兵直向陳留而去,張韓給出的地圖裡,有一條道便是自東阿南下,繞山林道路去往壽張。
張邈正攻鄄城,有大公子曹昂死守,那陳留境內便會空虛,行軍快速繞行的話,便能趁此時機切斷張邈的糧道,逼迫他退軍,故而再設法引出陳留的守軍。
伺機而動。
程昱在家中與諸多好友商議過局勢,最終認定此法最佳,既能亂張邈大軍之心,又可切斷他回軍的道路,同時一旦陳留守軍來援救,他就可以趁機前去占據己吾!
如此一來,這是何等的功績!
“伯常贈我大功,當真是感激不儘!若他回來,必與他痛飲三日夜,銘記於心。”
程昱暗暗捏拳,心中一片激昂,誰能想到四十餘歲的自己,還能如此快意疆場,立揚名之功!
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