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有多少兵馬?”呂布顫聲問道,“臧霸會不會來援?我妻小全都在郯城,如此豈不是落入他人之手,該當立刻回救郯城……”
“軍師,軍師!可否繞過下邳,回歸郯城!?”呂布大聲問計,但陳宮此時披頭散發,跪坐在地,雙眸失神一般,嘴唇微微張開,發出虛弱的喘息。
他已然是大腦一片空白,隻有方才心中情緒激烈的碰撞,殘留下的餘韻。
陳宮沒有回答。
呂布心急如焚,一把提住陳宮的衣領,雙手將他整個人都提起來,雙眸如狼一般血絲遍布,緊緊盯著陳宮,沉聲又問:“我問你,可還有計策?能否判斷當下局勢?”
“曹操現在,到底會在何處?”
此兵敗的消息一傳來,等同於呂布等人已經陷入了絕境之中,但若細想,便不難發現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見到過曹操的影子!
積攢徐州家底,欲與曹操血戰,竟然到已快兵敗的邊緣時,仍舊沒有見到曹操,這是何等羞辱!
他呂布征戰多年,當初和徐榮將軍殿後伏兵,也曾大敗曹操,雖然那時呂布並不在正麵,可他也有參與!
沒想到,離開了徐榮,就變成這樣了?!
“我不知道……”陳宮根本冷靜不下來,他依舊還沉浸在自己被曹操用同樣的計策成功偷渡的痛苦之中。
若是曹操用所謂的仁德、兵威擊垮了呂布,他可以說一句時也命也,不敵便是不敵,可這不一樣,這是計策。
是自己曾經用在曹操身上的計策,他不光能防範下來,一舉收取兗州全境,甚至還能用在攻略徐州上,這如何能承受?
“我不知,在下不知……君侯切莫要再問我,我,我……”
陳宮看著地麵,汗流如注,雙眼的晃動根本是毫無規律,他到現在心神依舊難以恢複。
“陳公台!!”呂布大喝幾聲,想要將他喊醒,否則現在隻會更加危急,“彆忘了,你我的家人還在郯城,如今要儘快回去死守,方可得臧霸相助,再抵擋曹操!”
“等到冬日,曹操必定會退軍休養生息,那時再圖變!”
陳宮當即雙目空洞的搖頭,而且臉色更加難看,低沉的道:“秋後?徐州天乾地旱,糧食歉收;兗州早早設防,保全了耕地土壤,今年即便歉收依舊能有糧食入倉,可資百萬民過冬,又可有糧草運送往出征的軍營之中,到了秋後豈不是更加艱難?”
更加艱難……為什麼你看此處,目光卻如此清晰。
卻看不到破局的路?
呂布這下是真的慌了,他明白此時的陳宮已經喪失了冷靜判斷局勢,出奇製勝的才能,他心如死灰,已陷入絕境,但鐵騎不能停下來,停下來就是死。
他左右看了看,侯成和郝萌此時都在身前抱拳低頭,等候軍令,他們的家人也在郯城,或者說軍中將士,許多重要人物的家眷,都在郯城居住。
若是要放棄的話,等同於所有家資、家眷,全部為空。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拋棄過,當初從長安出逃,就是舍棄了一切逃到了袁紹處,又從袁紹處逃到張楊境內駐軍。
“去投袁術,我們不必在此纏鬥,還有精兵良將,絕對能夠突出重圍,而袁術此時正在汝南平賊,豫州之中有他兵馬的身影,我軍若是去投奔,他一定會來相迎!到時候再一起殺回來!”
呂布雙目血紅,盯著兩將目光灼灼,表情頗為期待激動,就等著他們點頭,其實,他本不需要下屬同意,隻需下令即可,但他現在心裡有點發怵,他不知麾下這兩將的心思,不明白他們是否還肯賣命。
張遼被擒、生死未知,魏續領兵斷後,一直未歸,駐守下邳的曹性兵馬,被陳氏父子擊潰,而自己將會淪為喪家之犬。
呂布現在心裡最害怕去想一件事,那就是兗州之戰時,若他成功進入兗州,曹操的下場,就和如今現在一模一樣。
他當時認為曹操必敗,那現在自己為何能得勝?
就如此,在呂布心中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悖論,在長足的糾結之後,他已經失去了信心,因為他現在真的變成了當時認為必定可擊潰的喪家之犬曹。
騎兵不善守城,隻善遊騎劫掠,更何況現在根本就沒有城池給他們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