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韓是扶持起來的年輕後生,乃是曹操做給天下人看的,那張韓的貪墨行徑已被挑明,又有滿朝公卿在後方流言生事,曹操隻有兩種選擇。
其一是讓張韓暗中回去,降職保護,以抵消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因為這是有心人的言諫之攻,而不是一股自然的浪潮。
其二是曹操在朝堂上強硬的壓下這些聲音,一旦如此,他自然就失去了和大漢天子所謂主臣和諧的境地。
無論是哪一種,對冀州來說絕對都是好消息。
“現在,許都不會再用天子號令來擾我冀州,又可得一樁功績,嗬嗬……”
“不對,”袁紹又走了幾步,還是覺得不妥,心裡忽然有一種頗為不善的預感。
回頭看向郭圖道:“
徐州、揚州均不是庸才,張韓能屢戰屢勝,說明他也並非是簡單人物。”
“會不會是,他暗中撤走,實質上是為了迷惑我軍,而後暗中行事,謀奪我境地?”
郭圖也臉色一變,暗暗道:“不能吧?”
“這……主公此話從何說起啊?”
“張韓詭計多端,許多知曉他行徑之人,都曾給過我忠告,要小心其人暗中奔襲,”袁紹忽然激奮,背手來回走動,連腳步都變得急切了許多,“他有一支騎軍,乃是傾儘心血打造,曾在潁川遭到伏殺,卻以寡而擊眾,全滅所來的刺客。”
“後在舒城、淮南,都有率騎軍穿於戰場之上,虛實之道也,他師出於曹孟德,肯定用兵也極為相似。”
“嗬嗬,”袁紹輕笑了兩聲,“可是又豈能瞞得過我。”
“立刻派高覽、張郃,領精銳部曲,駐防黎陽,嚴加巡防附近山道。”
“噢,”郭圖恍然大悟,頓時拱手:“主公高見,在下才疏學淺,自覺不如。”
“忽而想起,去年曹軍取揚州之時,便是在冬日行軍,天寒地凍之下秘密披白衣行走數百裡,死傷無數……卻在第二年開春之時,神兵天降出現在揚州境內,堪稱前無古人之略!”
“不錯,”袁紹目光慎重,他方才覺得心中不安,便是因為想起了此事,前車之鑒後車之師,不能留有此等隱患。
即便張韓真的已經被召回到許都,卻也不必省這些軍資,否則此隱患極易釀成大禍。
不到半個時辰,鄴城軍營駐紮的張郃、高覽軍立即出動,奔赴進駐黎陽,以重兵把守,沿途看守附近的山道關隘,防止張韓奔襲。
不過一連十日,都沒有任何消息,在黎陽附近的邊境,幾乎是風平浪靜,除卻難民依舊很多,治安難平之外,並無敵人之身影。
也不見張韓的甲騎,曹操的白袍隱兵,看來他不會用同一種計策來對付冀州。
鄴城。
“還沒有消息?”袁紹放下了手中的軍報,看向送來情報的許攸,滿臉的疑惑。
“難道,張韓是真的已經被叫回去了?”
“或許便是,”許攸點點頭,恭敬不已的拱手道:“主公的擔憂,極有道理,或許張韓也聽聞了我大軍駐守,已經撤回了境內。”
“說得也是,那,那……”袁紹自己都不自信了,他本來以為穩穩猜中的,張韓莫名遭到了這等構陷,應當會憤怒。
可這張韓,竟然忍氣吞聲的回去了,倒是有幾分氣量。
“哼,”袁紹輕蔑了笑了一聲,“讓他躲過一劫,本有重兵以待,卻讓這小子畏首畏尾的逃了。”
“嗯,讓張郃、高覽撤回來吧,如此倒是也不必將關隘把守得如此嚴密,”袁紹微笑著說道。
“讓百姓商賈自由通行吧,畢竟我們與許都,與東郡,還未曾開戰。”
“唯……”許攸拱手而下,轉身離去。
至此,張韓被暗中撤離的消息,傳遍了鄴城上下,已成為了一段風評,清河士族大多不恥於此人。
袁紹也隱隱有看輕之意,不少人均認為張韓不值得多慮,他隻是曹操扶起來的一員年輕謀士罷了。
或許日後能成大器,但這黃河南北的霸主之爭,或許他還不能成為真正頂在最前線的頂級謀臣。
不過,一年輕人耳。
……
又三日過去,張韓的黑袍騎出現在了東郡,由北向南而行,沿途沒有停留,直接回到了許都。
到許都,風評卻是截然不同,有相熟之人在城外來迎接,帶他直奔丞相府。
曹操已十四日沒有收到張韓的回信和消息,而這半月間,整個河內的賑災也已井井有條,張仲景不愧為當世名醫,救治百姓無數,將原本傳開的疫病控製在小範圍之內。
喜訊早已經傳到了許都,曹操並不擔心河內的狀況。
“嶽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