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曹軍寸步難行,不能上前,應當準備大軍衝鋒,立刻渡河,與曹操廝殺!”
“不!”
袁紹直接抬起了一隻手,打斷了許攸的話,這時不少謀臣也都到了他身後,詫異的看著袁紹高大傲氣的背影。
這個時候不進攻,還等什麼呢?如此局勢不容有失,應該立刻渡河,或許能殺過去,贏得此戰,不必再隔著河岸,而是可以踏入平原境地,讓曹軍一退再退。
這都,這都甚至沒人反駁許攸的話,說明是真的可以大舉進攻了,否則不早就開始吵起來了。
豈能讓他許攸這般大聲進言,偏偏這時候,不攻了!?
幾人疑惑間,袁紹豪邁大笑起來,指向前方戰場,“如此聲勢,曹操不敢進前,兵馬定是收縮於營後躲避,一定組織了大量的兵馬駐防,不會輕易的讓我們長驅直入。”
“我敢肯定,以曹操的狡詐,他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袁紹並指而去,信心滿懷,“此時,我反到不該給他這個扭轉的機會,應當將舟楫、戰船,先行準備。”
“趁夜做好之後,堆放於河邊,以箭塔壓製曹軍,摧毀其前端攻勢,明日,長驅直入,一戰得勝。”
“嗯,此法更為穩妥,”許攸也鬆了口氣,嚇死了,還以為又不打了。
若是這時不趁著優勢直接開打,耗費這麼多時日,如此多精力建造的箭塔望樓,那將會毫無意義。
“不錯,準備妥當,再逼曹軍決戰,此時他們已經無力抵擋,我箭樓應可立於不敗,”郭圖冷笑道,“這是任何計策都不能比擬的差距,乃是軍備底蘊之差距。”
“我軍令有三十萬糧草,正沿河陸兩途運送,可囤積於戰場,資冬日對峙。”
“又有文醜、牽招二位將軍為正副統帥,領兵去取延津,在此處和曹操的交戰,不宜冒進。”
“算算日程,文醜將軍也會在今夜到達,不正好可在明日,讓軍報傳到此處,我們辰時再攻,曹操必定陣腳大亂。”
“哈哈哈!!”袁紹笑著回頭來,找到了方才一番論斷敞言的郭圖,大笑抬手,誇讚起來,“還是公則目光深遠,深得我心。”
“諸位不必著急,我軍底蘊深厚,人才濟濟,戰事並非如履薄冰,先前數次襲擾雖影響了軍心,但絕不至於擊垮我軍的意誌,此戰不會敗。”
“明日,就是立功之時,傳令下去,讓全營將士做好準備。”
“今夜等待文醜送來捷報,一同共破曹操於白馬渡。”
“唯!”
……
晚上,已經經受了一日箭雨的曹營死傷不算少,前鋒營剛好在袁軍的射程範圍之內。
算下來數百人負傷,且整個前鋒營的營地已經一團亂麻,軍帳、圍欄均已被密集的箭矢摧毀。
好在當初曹操早早洞悉了袁紹目的之後,讓主營地悄悄後移了些許,雖然勞師動眾,但現在看來,很靈性。
這大軍連營之中,張韓是跑得最遠的,他老早就已經去山後了,占據一塊荒土飛揚的地界,又可以練兵,又可以藏起來工造,還離得非常遠。
主營都還在他北邊呢,曹操今日見識到這順風箭陣的時候,才算是明白了張伯常的危機意識有多強,之前還不以為意,覺得張韓鼓吹他人氣焰,滅了自己威風。
現在想想,是自己聲音大了。
傍晚,營內生火之後,依稀還能聽見袁軍的罵聲,他們已經在高櫓上接連不斷的歡呼一兩個時辰了,聲勢浩大、士氣高漲,而曹軍目前拿他們一點辦法沒有。
這營中將士,沉默了一個下午,仿佛這些目光全都默默的在盯著曹操。
所有希望,都在主公身上了。
在幾日前,主公可是親自許諾,要天降助力,以神助摧毀袁紹之工事塔樓。
此時主帳之內,文武之言也頗為激烈,投石車應當趕造完畢,張韓早已派人來告知了曹操,但現在商討之處就在於是否立刻就打。
若是馬上拉出去,則可能頂著箭陣摧毀箭塔,也就僅此而已了,袁紹的高櫓可破,卻仍舊不能渡河。
因此曹操準備等一等,等到夜間再去,且還要賭一賭,賭明日還是大霧。
“如今初冬時節,等大霧天並不難,一旦天降雨露,氣息濕寒,辰時仍然是大霧彌漫,那時再推出投石車、霹靂車,即可。”
“諸位何必立刻著急開戰?”撚須而言的荀攸,已是帳中最為儒雅的文士了,經過四五名武將催問命令,還是可以微笑緩言,不疾不徐,語氣之中絲毫聽不出半點慍怒。
夏侯惇倒還好說,曹純、曹仁的氣性反倒不穩,覺得早出晚出,都是要以投石車去還擊的,此刻被袁紹占據了先機,還藏著掖著,反倒有諸多不便。
“大兄,這袁紹今日箭陣齊發,一是得了風向便利,二是試一試箭塔可否壓製我軍先鋒營地,而今他看到結果,明日隻怕攻勢會更猛,我們用人命,可擋不住這宛如狂風驟雨的箭矢,”曹仁鄭重的抱了抱拳,又提及了一次請命之事,“不如,讓我帶兵馬前去夜襲,出投石車跟隨在後,趁夜把他的高櫓打掉,明日也可斷了袁軍的心思,如此便可拖到今年冬日,待來年再戰。”
曹仁的話十分誠懇,他的大軍,調集而來,已經拖延等待許久了,這眼看入冬之後,就是自己的兵來增援駐防,對峙於河岸,若是不能打出點功績,這個冬天的士氣恐怕不太好呀。
曹操似乎成竹在胸的笑了兩聲,從坐榻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向門外,緩慢而宏亮的說著,“夫領軍者,不可受敵惑,不可亂於勢你們都是將軍,怎能因為一點突發之事,就大亂陣腳,如此慌亂?!”
“嗬嗬,在此時,我就不得不再誇伯常一次了,”曹操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曹氏幾位將軍。
曹仁、夏侯惇、夏侯淵、曹純等,都是不太服氣的彆過臉去,或者說這個名字聽得多了,現在一聽到就煩。
這小子就是這麼能造,這才開戰多久,不到一季,不知已經立了多少功了,你多雞毛啊。
立功揚名都有你,戰場抗命這些挨打的罪責,也全都有你。
就十軍棍,現在還傳到了八十軍棍了,把人家陳登都嚇得躲到河內去死活不敢過東郡來了。
這數字越高,陳登感覺自己一族越危。
曹操咋舌道:“真不是我誇他,你們見伯常慌了嗎?”
“自早晨,袁紹的箭陣突發開始,到此刻,伯常隻派人來送了一次消息,說督造之事已達成,隨時可以派遣劉子揚調運戰車。”
“他對此局勢,絲毫不慌、穩如泰山、巋然不動!如此氣度方才有大將風範,你們都是他的長輩,身經百戰之人,竟然還比不過張韓這臭小子嗎?啊!?”
這一句反問,讓幾人的臉刷一下紅了,有的人是背說得有些羞愧,而有的則是單純的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