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驟亮,望樓上巡邏的兵士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對岸道路上出現了漆黑高大的影子,在濃霧之中若隱若現。
“誒!快去稟報將軍,有,有敵襲!”
“敵襲,我也看到了,那是什麼!?”
“下令放箭,稟報將軍,立刻下令放箭,敵軍有戰車到河岸邊。”
“準備交戰,曹軍來了!!”
“吹號角!”有幾道滄桑老道的聲音響起,很快吹起了號角聲,同時在對岸的濃霧裡,那些黑影仿佛也是聽到號角聲而啟,忽然變得快速起來,巨大的身影很快席卷了周圍的霧氣,露出其身形來。
那是一輛輛投石器械,長兩丈餘,十分高大,下有車輪,身後幾名壯士正在奮力推進,再後則是裝載了滾石的木車,同樣也是幾名壯丁猛推。
不到片刻,這些投石車就從霧裡撞了出來,為首的幾名將領下令之後,馬上開始裝載,將巨大的石塊放入投石車中,鬆開搓得十分厚重的粗繩,哆一聲脆響,石子投入空中,劃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呼呼風聲起,在望樓上守軍的目光中,仿佛由慢至快的砸入了望樓的一根腳柱裡。
哐嚓!
木腳碎裂的聲音讓臨近此處的袁軍幾乎心裡一緊,下意識的轉頭看去,但卻又聽到了更多的投石車嘎吱作響的聲音。
一時間,應接不暇,竟然不知看向何處!
這個當口,在對岸的投石車前,已經聚集了大量的持盾步兵,大盾有一人多高,架起來宛如一道牆壁,頂在了投石車前。
箭雨根本傷不到分毫。
這時,將領已經登樓,遠遠眺望一眼後,連忙道:“馬上告之主公,應該立刻出兵渡河,不能再等了,若再等下去,望樓恐儘皆被摧毀。”
一番慌亂之後,令兵將消息傳到了主營。
袁紹與其餘將領儘皆出來一觀,戰事在短短不到一炷香之間,竟就到了這等地步。
“怎麼回事!?”
“主公!”來報的一名大胡子猛漢,雙眸渾濁,麵色黝黑,體魄乃是孔武有力,名為韓猛,抱拳道:“曹軍用投石車趁大霧天推進,我們箭雨不能擊退,火箭也全被大盾抵擋,望樓危矣!”
還好我沒去!
袁紹心裡猛然被抓了一下,窒息了那麼一瞬間,連忙推開了眼前的人,小跑向前,登到高處,卻剛好看到木欄工造的高樓落下,揚起的塵埃。
緊接著,在旁相連的望樓也是猛然間被拉扯了下來,接連倒塌,塔樓上士兵摔落,當成吐血而死,這一下,箭陣就土崩瓦解,再也無人能安然站在箭塔上拉弓射箭。
箭雨一停,對河岸那頭曹軍的威脅自然的就停了。
“曹賊。”
袁紹咬緊牙關忿恨的喊了一聲,停頓片刻後又馬上快步向前,但很快被人拉住。
“主公,此刻萬萬不能上前,下令讓高樓上的將士全部撤下來!”
“我們隻能退避三舍,這望樓已經不能再守了,此處雖比河對岸地勢高,但投石車已太近,我們已在曹軍攻伐範圍之內,你不能靠近!”
許攸人都麻了,還好剛才主公沒有親自登望樓,否則現在隻怕更加危險,自己罪過也就大了。
他急切的道:“此戰,今日一觸即發,乃是曹軍前幾次在大霧天襲擊,均是以草人、草船來亂我耳目,而今忽然拿出殺手鐧,令人猝不及防。”
“但是,這也是應對我軍居高臨下的箭陣之計,他隻是破了此計而已,並不能算已經得勝,主公要立刻決斷!”
嗯……決斷,決斷。
袁紹眼眸晃動,看著一顆顆落下的石頭,還有濃霧散去,對岸的數排投石車,足足幾十架之多。
“先行放棄高櫓,退回營中駐守,若是曹軍渡河,再出兵抵擋。”
袁紹一聲令下,很快命令傳開了去,讓很多人兵士都開始從那些沒有倒塌的望樓上下來,跑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躲到了營寨之內,根本不敢抵抗。
如此慌張的情緒,一下就驚動了原本在營內的軍士,整個軍心惶惶不安。
“箭陣也被摧毀了……”
“這下,曹軍應該是要渡河攻過來了……”
“為何,不管什麼計策他們都有應對之法,感覺好像不能得勝一般……”
“此前還分兵出去,文醜帶走了一萬多精兵,接下來是硬仗了。”
“唉……”
整個袁營之內,望著戰場之外一片哀嚎,箭塔倒塌下來的殘害和巨大震動,每一座都牽動了所有人的心。
曹軍實在是太過詭計多端了,仿佛他們總有應對之策。
昨日剛剛風光壓製了一整日,讓曹軍做了縮頭烏龜,今日,馬上就被宛如天降的巨石,砸毀了整個木樓攻勢!
現在,整個袁軍就是一潭死水,誰也不想說話。
這種被人壓製一頭,任何戰略都有解決方案,而如果要拚命去搏殺還隔著一條河的仗,怎麼打!?
要麼就是在這繼續耗死,前麵的人死光了,又從後方大軍調遣,畢竟這對峙的口子就這麼大,大家見麵拚殺的兵是一樣多的,隻是底蘊不一樣而已。
可你底蘊再厚,彆人死一人,你死十人,還把箭矢送去對岸做軍備,那肯定怎麼打都不夠。眼下必須要想辦法,打破這個僵局。
這時候,遠處傳來了文醜進軍延津被關羽伏擊的消息,折損了三千餘人,且被巨石砸斷了道路,車馬不能行,步卒行進被馬弓手在兩側埋伏,方才折損如此之多。
文醜進軍未到延津,已經是損兵折將,寸步難行,特來告知要全力進軍。
袁紹聽聞,文武嘩然,而後氣血翻湧之下,好似早上起猛了氣血不足,一口氣沒上來眩暈如潮水般襲來,踉蹌幾步後,差點仰麵倒地,幸得宿衛扶住。
“蒼天,戰局竟會如此不利!?”
“我竟事事被曹操料之於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