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常。”
“玄德公。”
劉備和張飛迎了出來,相對行禮。
張飛看了一眼他身後,有十幾人跟隨,兩架貨馬上,都有酒壇子,心裡登時就開懷了。
“伯常,還記得俺老張喜歡飲酒,不錯,這的確是重禮啊!”張飛心直口快,不藏心事,豪邁大笑,全然忘記了方才在屋裡說過張韓壞話。
“還記得俺雲長兄長有兩個兄弟在許都,行,俺記你的情了。”
“翼德,請伯常進去飲酒。”
“走!”
張飛跑來拉著張韓,一同進了府院,到偏院去設席飲酒。
劉備生活樸素,從不鋪張浪費,在府中並沒有豢養舞女、婢女,都是用的男丁家仆。
是以在正院還是偏院其實都差不多,隻是偏院好歹是園林栽種的環境,小酌比在正堂好多了。
到小屋之中,圍著爐火,敞開門窗,可觀夜間園景,亦可取暖於內。
幾人圍在火坑周圍坐下之後,聊到了此次大戰的光景,張韓也是繪聲繪色,將所用計策,以及小道行軍一一告知,不多時就聽得心癢難耐。
“打得好哇,”張飛瞪大了眼睛猛誇,“你這才智,恐怕還在俺之上!”
張韓點頭:“對對對。”
“伯常智勇雙全,實在是當世英豪也,備敬佩不已。”
劉備端起了就被,坦然道:“其實這宴席,一早就該請你,隻是當初剛來許都,人生地不熟,不想留個攀附之名。”
“想起來,你我第一次飲酒,好像是在你成婚時。”
“嗯,好像是。”
壞了,我不記得他們送的什麼禮了,張韓皺著眉頭心說道。
“玄德公,此次所說的重禮,其實不止是酒,”張韓話鋒一轉,決定不和劉備兜圈子了,直接說明了來意。
“你說。”
“唔,雲長兄進宮受封賞之事,你們應當知道了。”
“嗯。”
兩兄弟同時緩緩地放下了酒觥,麵色鄭重的將目光投了過來,認真的望著張韓。
此事,必須要聽個詳細,這不是在不在意的問題。
它真的是那種……若是不聽個中內情,晚上覺都睡不著,劉備、張飛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張韓嘴裡問清楚,關羽立此揚名立萬的大功,到底是怎樣的初衷。
“嗯……其實不是我刻意還恩情,而是雲長兄他,真的舍生忘死,初到戰場,就立刻獻計,進屯白馬,欲取顏良,鏖戰一日夜擊退後,我方才得了便利。”
“後又馳援延津,不辭勞苦,渡河而擊北岸,伏擊三日不動,等到了文醜路過,以巨石隔路,斷其軍陣前後,亦是因此,我才能繞行埋伏,斬殺文醜。”
“而後,無需我多言,雲長兄長便在我必經之地設下埋伏,為我斷後。”
“這數月以來,我從未打過如此默契之仗,子龍和我說,如此精妙絕倫的用兵配合,簡直所向無敵。”
劉備:“……”
張飛:“……”
“伯常你到底想說什麼?”劉備的麵龐抽動了一下。
你三十幾度的嘴為什麼能說出這麼冰冷刺骨的話,我有一種很瘀堵的感覺,但是卻還得微笑以對!!
這就好像,在我的目前與我親近之人嬉笑打鬨,暢談人生,我還隻能裝做看不見,並且插不了嘴!
“在下是想說,雲長兄長行軍布陣、領兵作戰,的確能力十分出眾,堪稱大漢支柱,玄德公身為劉氏宗親,能帶出如此兄弟,實在是高瞻遠矚、識人之明。”
“如此,我乃是代陛下來謝玄德公,這些酒,不是我送的,是陛下賞賜的。”
“啊!”
劉備短促的喚了一聲,忙起身來,長袖垂下,站立向宮中的方向,深鞠一躬,微微抬頭向前方喃喃道:“多謝陛下掛念,備深感榮幸。”
“誒?”張飛撓了撓耳朵,莽聲打斷了話頭,“你說這是陛下賞賜,那你的重禮是何物?”
“是一個人,應當是玄德公舊友,在我處將之請了過來,或可與玄德公相見,敘一敘舊。”
“舊友?!名諱是?”
劉備這就來興趣了,北疆還能有我的故友,難道說這大禮,是要將此友人,薦於我身邊來?
想到這,劉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你拐走了我的子龍,我隻能以陳到替之;
你拐走了我的糜竺、糜芳,我唯有與憲和暢談大略;
如今你又想拐走我的二弟,要用這舊友來替?
我,我就非得隻能低配唄?
“牽招,玄德公是否還記得?”
“我自然記得!那是我少時好友,當初與我一同走南闖北的弟兄!乃是刎頸之交呀!!”劉備登時訝異,幾乎要起身來,屁股都快離開蒲團了。
牽招師從樂隱,家族殷實,少有名氣,早年就得袁紹征辟而跟隨,乃為督軍從事。
此戰一敗,跟隨張韓來到了許都。
“伯常怎會認得牽招?”
劉備急切的問道,舊友在此,他定然是要見的,更何況兩人是過命的交情。
“此次交戰,他便是文醜的副將,一同去延津。”
張韓微笑了起來,“當時文醜大軍已經潰散,唯有他所領不到一千刀盾兵馬,持盾結陣,抵擋我騎軍衝撞一個多時辰,讓我很是頭疼,否則我也不會被淳於瓊部追上。”
“好在,淳於瓊是個蠢夫,並無領大軍作戰的能力,袁紹任用他,應當是看往日情分,或者是他家族所求,如此任人唯親,實在是枉費了他仲氏之族的家底。”
眾人聽聞嘖嘖感慨,特彆是劉備,深以為然。
袁紹的家底若是給我,早已成就不世大業,何至於遭逢數次大敗,铩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