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防表麵慌亂,其實內心已經逐漸鎮定下來,正在思索對策。
以至於,原本靜謐的大殿之上,仿佛有暗流湧動,連呼吸都變得細聲起來。
司馬防現在根本沒念想去倚靠他人,唯有靠自己認罪了。
陛下之意,應當是要自己承認罪責,隻有懲處之意,沒有處死之心,隻要不是存心謀逆,曹氏會保我一族生命之危,但是,隻此一次。
隻要將此事傳開了去,曹氏就算是完成了當初舉薦之恩的回報,彼此之間已可不欠矣。
唉。
司馬防心中明了,這一次不會死,非大難,但損失的等同於一條性命,還有家族的未來。
但若是拒不認罪,讓陛下宣讀出來,那就更為危險,孰輕孰重,一念可知。
陛下明顯是為張韓撐腰,方才會這般氣勢洶洶,絕不
會有機會反駁,畢竟本來就不公正。
以退為進,方為上策。
司馬防心中已有決斷,於是歎了口氣,對劉協拱手鞠躬道:“陛下既如此說,微臣不敢隱瞞狡辯,可臣並沒有通敵謀逆,禍亂朝綱。”
“若說對君侯有暗害,卻也不至於,隻是素來與君侯並無深交,覺得**在大理寺屈就,方才想舉薦其去河內。”
“若說私心,乃是分化君侯在朝中之友,日後好再舉薦有才德之士罷了,微臣一向秉公,日出夜歸,不敢有懈怠,為朝廷舉薦有才能之人。”
“臣戰戰兢兢,忠君守法,但待人接物一向以慷慨為主,聽丞相之主張,以寬仁、誠懇開門迎客,南來北往之友人,自然不少,尋常來到府中住宿一夜,也並不是怪事。”
“臣這些年唯一的錯事,便是意圖分化君侯在朝中之友人,此為妒忌之罪,請陛下……酌情治罪吧……”
司馬防低下頭,佝僂著腰,緩緩地匍匐在了地上,黑色袍服垂落於地,整個人也不再發抖,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
像是在等待最後的審判。
如此乾脆利落的認罪服軟,讓殿上不少人都動容,氣氛登時緩和了不少。
陳紀見狀,也是有一種悲愴在心中,腮幫冷鼓了片刻,想要正義執言,當殿辯駁,但是話到嘴邊,想起了正在丞相麾下為謀臣的兒子,也不好再多言。
他們兩家雖不是世交,也沒有姻親之深交,但是兒子**,和司馬防之子司馬懿,乃是好友。
他應當也是為了子孫,方才如此認罪服軟,以求安寧吧。
隻是,沒想到張韓竟能以如此胡鬨、威逼之法,破此局麵。
本以為這張大網,可以在收攏時來權衡朝堂之權勢。
棋差一招。
被他看出來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也並不是張韓看出來了,真正洞悉者另有其人,隻是他們願意告知張韓而已。
陳紀心中有所感念,最終一軟,躬身道:“陛下,校事府雖有錄事,但廷尉、禦史台同樣也有司馬公執法之錄事,他的確是勞苦功高,從不敢懈怠,一心為我大漢安寧,清譽滿都。”
“雖以嫉妒,暗中布局,有此心思,卻也並非是暗害,而且舉薦調任之人,也都能治理一方,人儘其才,並無私意。”
“之前,青亭侯有一言,堪稱是當世少有之哲言,謂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則無君子。司馬公心中有妒,但舉薦仍以才能相合為本,不正是應此話嗎?”
“臣鬥膽,懇請讓陛下,從輕處罰。”
好好好。
張韓在一旁都聽樂了,老家夥真厲害,用我的話來反駁我,還真給司馬防套上去了。
我若是當場反駁,豈不是把自己說過的話推翻,斷然不乾這種事,此刻若是再鬨下去,就真的成公報私仇了,小皇帝說不定還會覺得我無理取鬨。
我茶藝雖高,但再無理取鬨下去,就會適得其反,真正的大師,要在這個時候,欲說還休、意興闌珊、似為體諒的選擇性後退。
嗯,以退為進。
“陛下,臣附議。”這時候,楊彪連忙+1。
荀彧、涼茂、**玠等人也好像忽然出現了一個快捷加一按鈕。
緊隨其後。
張韓歎了口氣,他忽然明白這一次可能弄不死司馬氏,但是可以打掉一件複活甲,未必不是好事。
於是他負手而立,仰天長歎,引起了殿上眾人的注意。
劉協眼眉一挑,勉強露出笑容,看向張韓,道:“伯常愛卿,你以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