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風見方既毓幾個時辰都沒說一句話,知道他心情不虞,不敢多言一句。
可子山倒好,一來淨問些廢話。
這一提醒,子山也看出了肅靜的氣氛,為埋首書案執筆的方既毓續上茶水後,小心催促道:“二爺,該用膳了。”
“放著吧。”方既毓頭也沒抬,淡淡地回了兩字。
子山不敢再多說,出了書房幫自己哥哥子風一起收拾。
他蹲下身子,剛好露出腰間上掛著的荷包。
子風一愣,小聲問道:“二爺不是讓你,把這碎銀給顧娘子了,怎麼還在你這裡。”
“顧娘子不收,隻要了銀票,她硬塞給我的,”子山靠近子風小聲道,隨即探頭看了眼書房,繼續說:“你不知,原來顧娘子是個惹不得的主,她把自己放在二爺書房的東西,全都拿走了,恨不得一根貓毛都不留。”
“不過也算有骨氣,林嬤嬤看了,沒拿走二爺一樣東西。”
屋外的子山還在繼續嚼舌根,屋內的方既毓卻放下了紫毫,神色怔怔不知道想些什麼。
等子山和子風打掃好院子。
榻上的膳食一口也沒動。
晚上方既毓回到村子的彆院時,他的師傅徐老頭,已在院中獨自淺酌,吃著小菜。
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見到方既毓回來,忙招手讓他過去。
“徒兒,老夫來了永州,沒見你閒一刻,今夜說啥也要陪我喝一杯。”
方既毓落座後,並沒接徐老頭為他斟的美酒,而是和聲問道,
“師傅,陳員外的心疾,可還能治?”
這徐老頭就是那日在碼頭,顧瑤和秋姑碰到的老漢。
陳員外對方既毓有知遇之恩,方既毓一直銘記於心,回長安後,便讓自己的師傅徐老特意跑這麼一趟。
“有些麻煩,得看些時日。”
誰不會好奇,方既毓一個官宦人家的子弟,如何會有民間的郎中師傅?
這還要從多年前說起。
五歲時,方既毓和家人看花燈,拐子見他長得粉雕玉琢就起了壞心思。
趁家人不注意,把方既毓迷暈偷走。
然而,幾經周折,方既毓卻賣不出去。他不是裝瘋就是賣傻,吃得又多,最後氣得拐子把他丟進深山,讓他自生自滅。
幸運的是,他碰到了上山采藥的徐老頭,他逼著方既毓和他學醫。
後來看方既毓蠢笨得很,實在不是學醫的苗子,就連添柴燒火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
還是個小哭包,最後無奈才把他送回方家。
後來才知,自己上了方既毓的當,他不但聰慧好學,六藝樣樣精通,自己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竟然上了一個小娃娃的當。
又無言說出口,心中氣不過,從此後賴上了方家。
人家窮親戚打秋風,偶爾來一次。
他卻聲稱,自己養方既毓半年,要方既毓養他一輩子。
他的徒兒是方家的心頭寶,他這個師傅,也就成了方家的秋風霸主。
林嬤嬤見方既毓回來,又端上好幾道菜肴。
方既毓手上的筷箸沒動,抬眸看了眼上菜的林嬤嬤。
聲音低沉道:“嬤嬤,你們明日就回長安吧。”
“二爺沒回,我們怎麼能先走。”林嬤嬤下意識開口。
“我在此處的事情都辦好了,你們留在這裡,反而容易露餡。”
“可是……”林嬤嬤隨身伺候,沒有先離開的道理,還想再說。
方既毓當即打斷,“不用多說,我已經決定了。”
她不敢反抗,隻好悄悄退下。
這時,方既毓才手持酒盞,優雅地淺飲一口。
“徒兒,你正值壯年,身邊沒個女眷怎麼行,我剛剛看你那兩個丫頭,貌美得很,你真舍得。”
方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