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和校舍,隨著季禮的步行在上下的晃動。
戎玉在季禮的背上睡著了,睡眼朦朧間,似乎是被背回了自己的宿舍,放到了床上,還拉上了被子。
夜半三更,才迷迷糊糊睡醒了,四肢酸痛的厲害,身上也黏糊糊的,更難受的是,身上發熱,喉嚨乾啞,頭也疼的厲害。
他應當是感冒了。
戎玉幾乎是從來不生病的人,可越是這樣,生起病來,越是來勢洶洶。
夏季剛過去,正是秋風颯爽的時候,戎玉教官被折騰得筋疲力竭,又見了風,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季禮呢?
感冒了沒?
戎玉意識有些模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光是完成這個動作,就讓大臂到小臂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著疼痛。
感冒算不上什麼大事兒,放在以前,大約一針藥劑下去,就可以重新爬著上機甲了。
這樣想著,晃晃悠悠站起身來。
肌肉早就不聽他的使喚,隻酸軟了一瞬間,就“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隻覺得地麵涼快,又是困倦又是疲憊,貼在地上再也不想起來。
果然還是太過養尊處優,變嬌氣了。
這一聲似乎驚動了包裡睡覺的黏皮糖,小家夥兒被關了一天,本不怎麼高興,“茲啦”一聲頂開了拉鏈,不情不願地蠕動出來,卻瞧見自家主人正趴在地上。
這便驚得顧不得鬨脾氣,跳到戎玉的麵前“咕嘰咕嘰”直叫。
“再讓我睡會兒。”戎玉喉嚨疼得像是吞了刀子,沙啞地哼唧了一聲,又艱難地把小東西攏到自己的懷裡,呢喃似的安慰,“一會兒就好……”
這懷抱又熱又燙,幾乎要把黏皮糖灼化了。
小家夥遲疑地拉了拉戎玉的小指。
戎玉已經意識模糊,連話都懶得說:“……一會兒……”
小家夥果然慌了,蹭著戎玉燒紅了的臉,自己都化成了一灘液體,也隻會“咕嘰咕嘰”的叫。
戎玉不出聲,它掙紮著從懷裡逃了出來,跑去找戎玉的飲料,“咻”一聲扛在身上,艱難地爬到戎玉的懷裡。
觸手千辛萬苦打開蓋子,想要倒進戎玉的嘴巴裡。
栗發的少年,被燒得昏昏沉
沉,一點水都沒倒進去,甜膩膩的果汁,全都順著嘴唇流到了衣領裡。
小家夥兒又拿觸手扒開少年的嘴巴。
好不容易倒進了一點兒甜水兒,戎玉被嗆得直咳嗽,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艱難地攏了小家夥一把:“你乖一點,我沒事兒。”
他身體向來壯得像牛,難過也不過就這一時半會兒。
可偏偏就是這一時半會兒,黏皮糖急得團團轉,無助地趴在戎玉滾燙的額頭上,黃豆似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哭得直打嗝。
“咕嘰、咕嘰——嗝。”黏皮糖打了最後一個哭嗝兒。
忽然停了下來。
+
季禮這晚睡得很不好。
訓練後背戎玉回宿舍,又掙紮著去洗了最後一個澡,他體力被耗得一乾二淨,理應能睡個好覺才對。
可睡前總覺得不安生。
戎玉看起來那麼累,臉色也不大好,應該先帶他去醫務樓才對。
或者留下來照顧他……
季禮有些懊惱,可現在回戎玉的宿舍,就要去敲開戎玉的宿舍門,當麵承認自己是擔心他——
這絕對不行。
季禮躺在床上,盯著通訊列表裡“戎玉”兩個字,斟酌再三,刪刪減減,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