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斷牙清晨,聽到校公開頻道裡傳來一個聲音。
——這個頻道通常是學生會用來每早推送音樂、提醒學生注意事項的,學生們每天早上都會順路聽一下。
但現在這裡傳來的,是戎玉的聲音。
少年清越的聲音裡帶著混不吝的笑意:“大家好,我是中等部2年(A)班的戎玉,今天為大家帶來一本知名的愛情。”
斷牙就覺得情況不對。
他頓了頓,開始念:“家、有、嬌、夫。”
“這篇,是由我的一個好兄弟借給我的,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將連續為大家朗誦這本書,並在每天結束的時候,向我的這位好兄弟致謝。”
斷牙猛然雙目圓睜,抬起頭來。
“第一章第一節,替嫁。”
“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要替妹妹嫁給那個暴戾成性的星際指揮官……”
戎玉向來是不怎麼要臉的,用一種吊兒郎當的口氣,念得那叫一個抑揚頓挫,情感充沛。眼看著食堂眾人議論紛紛,斷牙扔下一眾狐朋狗友,毅然決然地衝向了學生會的音頻廣播處。
廣播室裡的戎玉,玩雜耍一樣,用椅子的一條腿保持平衡,一晃一晃地坐著,慢悠悠地念:“指揮官一把抓我的手,將我按在機甲操作台上,緊接著就是狂風驟雨般的熱吻——我再次提醒一下各位,這裡不符合安全操作指南,在操作機甲的時候請不要進行任何劇烈運動,更不要把人按在操作台上……”
念到這兒的時候,他的椅子晃了一晃,被身後的季禮按了一把。
戎玉笑眯眯地瞧了他一眼。
“我念到哪兒了?”戎玉問。
季禮就淡淡地提示他:“熱吻。”
“哦對,熱吻。”戎玉接著念,發現後麵是一段詳細火辣的唇舌糾纏的描寫,“緊接著就是狂風驟雨般的熱吻,他的手臂像是熾熱的鐵鉗,束縛著……”
季禮的手還按在他的背後,帶著一點兒灼人的溫度。
戎玉忽然打了一個激靈。
不對……這個能讓公主聽嗎?
他拿眼偷偷去瞄季禮,頓時覺得不對勁:公主怎麼耳朵紅了!這個指揮官說的不是他啊!
這篇無聊的,為什麼是第一人稱啊?
戎玉本來流氓耍得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忽然就想起昨天那本同人裡的內容來了,好像比這本還要勁爆一些,畢竟這本隻到接吻,那本卻已經做到最後了。
這群人好像專喜歡寫在機甲裡麵亂來,這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接吻就接吻,怎麼手還要伸進去?
以前看電影覺得平平無奇的場麵,一下就變得不對勁兒了。
他本意是想挖個坑把斷牙搞來,沒想到卻先把自己埋進了坑裡,順便還填了一抔土,眼下出來也不是,不出來也不是。
戎玉的聲音越念越小,心也越來越虛。
等念到激吻的中段,張了張嘴,忽然一個字兒都念不出來了。
耳朵上卻忽然傳來了微熱的觸感。
是季禮貼在他的耳邊,低聲問:“怎麼了?”
季禮說一個字,他就不自覺地臉紅上一點兒,捏著書頁的手輕輕顫了一下,強作鎮定,比了個口型:沒什麼。
可這樣的變化,又是藏不住的。
季禮忽然臉燙了起來,隻覺得這一瞬間,戎玉跟往日不一樣了。
嘴唇是紅的,耳朵也是紅的,眼睛是焦糖一樣的色彩,卻明晃晃地閃過金色,明明沒有笑意,卻比笑得時候還要更好看一些。
從前他或許會用帥氣、迷人、可愛來形容他。
可這一刻,他又認為戎玉是美味的。
他從身後擁住了戎玉,輕輕咬他的耳朵。
戎玉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伸手要關掉廣播的開關,卻憑空生出的小觸手卷上了手腕。
戎玉似乎不明白他要做什麼,想說兩句騷話來緩解一下這緊張的氣氛,卻又生怕有一星半點兒的聲響傳了出去。
他紅著臉、捉著他的手,靜默地親吻著他的耳廓、耳垂,甚至學著戎玉調戲他的樣子,壞心眼地衝著裡頭吹氣。
很快,戎玉的整個耳朵都被熏染上了赤紅,甚至捏緊了他的手,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他開始想做的更多。
想要看到戎玉為難地顫抖,窘迫得又熱又紅,他甚至生出了一絲快意——這樣為了情愛而變得奇怪笨拙的,便並不止有自己。
戎玉並不總能那樣雲淡風輕,也並不總能那樣瀟灑自如。
季禮垂眸,臉紅得不像是一個壞人,反而像是一個青澀的告白者,捉著心上人的手,順著他的耳垂吻了下去。
落到了修長又漂亮的後頸。
戎玉緊閉著嘴唇,不願意發出一點兒聲響,卻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折磨得眼眸濡濕,他想偷偷掙脫小觸手,小觸手卻在這時候頑皮得不像話,隻會反複地磨蹭他的手心兒,像是主動在索取他的輕撫。
完了完了。
戎玉想。
公主果然是會越來越壞的。
就在此時,斷牙“嘭”地一聲踹開了大門,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王、八、蛋,戎玉,你他媽還要臉嗎?!”
然後就看見兩個人正恬不知恥地黏在一起咬耳朵。
前胸貼後背。
前頭的那個紅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