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玉眼裡沒了戲謔,趴在桌邊,輕輕軟軟地問:“明天跟我去上課去麼?”
黏皮糖“咕嘰”了一聲。
伸出觸手偷偷勾上了戎玉的手腕,在戎玉的小指上拉了個勾勾。
……親都親了。
當然要帶著它了呀。
戎玉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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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禮站在戎玉的宿舍門口,來回徘徊了兩分鐘,到底還是沒推門進去。
戎玉因為上次戰鬥精神力消耗過多,在宿舍休息一天。
按照正常的禮節來講,他也應當來探視一下。
但……
季禮的嘴唇,抿成了一條漂亮又無奈的直線,垂首時,漆黑的碎發滑落,讓他蔚藍的眼瞳多了一絲波動。
他最近似乎越來越奇怪了。
他昨晚又夢到了,在剛到罹幻星時的幻覺。
他看到,戎玉主動親吻他。
金色的眼睛帶著笑意,溫順地撲在他懷裡,在迷蒙中呢喃著喜歡。
戎玉的腰一直很漂亮,主動送到他的手邊兒。
這太荒唐了。
季禮光是想想,都紅了耳根。
就算他真的這麼做,他也一定……
一定……
季禮思考了許久,還是離開了戎玉的宿舍門口。
戎玉操縱著機甲,舉起了手中的劍。
他很清楚,他操作的不是小灰灰,而是一台讓他更熟悉、更可怕的怪物。
他的機甲,叫龍骨。
他的眼睛,叫金瞳。
他就是童話裡的惡龍,而耳機外的所有人,都在叫囂著屠龍。
撕殺本身沒有任何的意義,觀看野狗互相撕扯,原本就是人們的愛好之一。
等到其中一條野狗被撕破腸肚,血肉模糊,他們才會唏噓地遮上自己發亮的眼睛,轉頭又說起贏家的殘忍來。
人們甚至早就厭倦了公平的對決,他們把他關在角鬥場裡,不斷地放進新的挑戰者,從一個、兩個,到更多的人,隻有在比賽間隙,他們才願意投進一點兒糟糕的食物。
他和他的機甲,像是被養在巨大囚籠裡的鋼鐵野獸。
耳機裡播放著的,永遠是不存在的故事。
於是他真的被養成了野獸。
直到某一天,某一個人,推開門,嗬斥他的時候。
他將那人一拳打倒在地,仿佛一頭野獸一般,一口咬在了他的頸動脈。
登時血流如注。
他嘗到了滿口的血腥,笑了起來,眼睛是熠熠發光的金色——
“戎玉。”
他聽到了帶著薄怒的低喝。
隨之而來的,是洶湧的精神力,強行入侵了他的大腦,支配了他的一切。
戎玉睜開眼睛時,他正以及其曖昧的姿態,跨坐在季禮的身上,野獸一樣的姿態,俯身啃咬著季禮的頸側。
——正是他上回留下咬痕的地方,被他又一次咬破了。
戎玉腦子一片混沌和迷蒙,他掙紮著想要,可肢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被透明藍的觸手緊緊地糾纏著。
它們溫柔地束縛著他,禁錮他下一步的行動。
……他在做什麼?
戎玉垂眸,隻瞧見了季禮脖頸上,刺眼的紅色。
和那雙帶著慍怒和羞惱的湛藍眼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恍惚間,幼獸一樣,伸出濕漉漉的舌尖兒,舔去了那一抹血跡。
舌頭像嘴唇一樣,柔軟又溫暖。
季禮愣住了,模糊的紅色從脖頸飛到了耳垂,他羞惱極了,想要斥責戎玉的無禮,卻又聽見了戎玉迷蒙間的呢喃。
“求你……帶我走。”戎玉的眼睛是明亮的金色,聲音卻飄忽又迷茫,“救救我。”
這話顯然被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季禮燒紅了臉,指尖兒猶豫著,陷進了戎玉蓬鬆的發絲裡,聲音裡竟然帶了一絲無可奈何的惱意:“……這是罹幻星,你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覺,你清醒一點。”
“就算你真的……”季禮不知道想象了什麼,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後來,聲如蚊蚋,“也該等清醒了,親口跟我說。”
他說不下去了。
隻有那些觸手在胡亂地糾纏,與開始的束縛組織相比,近乎於親昵的磨蹭。
季禮惱恨地把精神力按進了戎玉的眉心兒,聲音卻柔和了:“……要是不舒服,就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