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曦,你給我出來……”
門外此時傳來阮緲的叫喊聲。她似乎生氣了,開始用手拍著門。
阮曦站在浴室中央,除了水滴聲之外還聽見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
……上天保佑阮緲沒看見他剛才的樣子。
等阮曦推門而出時,她火氣似乎已經到達了峰值。
“你在裡麵乾什麼呢,這麼久都不開門!”
見阮曦不出聲,她突然變了臉色。
這個……窩囊廢!
酒精把她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某種怒火勾出,阮緲幾乎是控製不住自己舉起了手掌。
隨後猛地一巴掌就朝阮曦臉上襲去。
阮曦輕鬆的製住了她的手腕,但她又不依不饒的撕扯上來,嘴裡一邊吵嚷著。
醉酒後的阮緲力氣大的嚇人,礙於對方是女生阮曦又不好用力。
……這一家人都這麼愛扇彆人耳光嗎?
一來二去之間,阮曦本來隻裹著一條浴巾的肌膚隨著“嘩啦”一聲被扯開。
隻見潔白的浴巾下方是同樣白嫩的皮膚,幾乎能灼傷人眼……
阮緲呆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用手指顫抖的指向阮曦脖頸下白皙如玉的皮膚。
“這……這是什麼!”
那濃鬱酒氣熏得阮曦呼吸一窒,動作也滿了半拍。
借著這個空檔,阮緲用力扯掉那礙事的眼鏡扔在一邊。
少年真正的容顏隨之暴露在她麵前。
看見那張臉時,阮緲也徹徹底底的怔住了。
即使酒精作祟,但她也大概能看清此時少年的相貌甚至比報道中的高階貴族還要精致許多。
隨之而來她便感受到了一種屈辱感,以及被深深埋在心裡的嫉恨……
從最開始阮緲就在嫉妒這個陰沉的受氣包表哥。
她從小被檢測出擁有5%的血統純度,直接邁入高階門檻的她被視為全家人的驕傲。
自從某次宴會上驚鴻一瞥,阮緲更不止一次的憧憬過那個一臉倨傲冷清的傅家少爺。
當得知傅家庇護了他們後,家裡便開始花大價錢讓她學習上即使是上流貴族也很少能接觸到的鋼琴。
父母對她寄予厚望,阮緲也願苦下心來一天練習十幾個小時,直到手指被磨出泡。
她知道父母是希望自己能利用一手高超的鋼琴技巧打入上流階層,同時結識貴族少爺們,借此讓全家榮登富貴。
但阮緲明白自己苦練鋼琴的真正理由。
她曾在多年前聽過一則流傳……說是傅家少爺喜歡聽鋼琴曲,更欣賞出色的演奏者。
於是之後每彈奏出一個音符,阮緲就感覺自己離那人更近了一些。
直到那天在學校的琴房看見那副場景。
那天她興衝衝的捧著好不容易得來的琴譜,正要推門時,卻發現此時裡麵已經有人了。
那人彈的是入門級彆的曲子,簡單的曲調卻被他彈錯了好幾次。
阮緲好奇探頭,裡麵的人居然是借住她家的受氣包表哥。
那個受氣包大概是聽到她平時在家練琴的聲音,耳濡目染才會跟著彈上幾次。
她心中暗諷,鋼琴連一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都彈不順,技藝高超的鋼琴演奏者如同砂礫中的金子一樣稀少。
何況是現在這個隻聽過幾次的慫包。
一首曲子果真彈的慘不忍聞,宛如車禍現場。
阮緲在門外聽著忍不住嗤笑。
一曲畢了,卻聽見琴房內意料之外的鼓掌聲。
“很棒。”
那聲音好聽的幾乎讓阮緲心中一顫,同時還帶著無比熟悉的感覺。
她瞪大了眼睛,正好看見琴房裡被擋住的另一個人此時正側過頭來。
……居然是傅謹。
傅謹這時正抬眸看著身邊的人,俯身時眼中似有淡淡溫柔。
而她的慫包表哥此時正緊張的抿住嘴唇……他並沒有拒絕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室內氣氛無限曖昧。
琴房外的阮緲卻緩緩蹲下,她的手指此時正深深的掐進手心。嘴裡幾乎能嘗到一股濃濃的腥味。
那個卑微的寄人籬下,就連受欺負時也沉默寡言的少年。此時卻讓阮緲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屈辱。
她滿懷著心意刻苦練琴,結果卻比不過彆人隨手彈出的幾個音節!
……
而在看見那張眼鏡下的臉時,她的屈辱感也隨之到達了極點。
阮緲幾乎被酒精和憤怒衝昏了頭腦。
“我今天就要讓你明白在這個家中的地位……看你還敢不敢仗著這幅樣子勾引傅謹學長!”
阮曦剛穿好衣服,不由得一陣頭大。
他低估了自己冷白的皮膚在這個世界中代表的重要意義,同時也低估了阮緲的戰鬥力。
可當看見阮緲把自己的右手使勁撞向帶有豁口的玻璃時,阮曦伸手阻止卻為時已晚。
阮緲笑的癲狂,右手指尖血流如注。
“如果爸媽知道你毀了我這雙彈鋼琴的手,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對你!”
阮曦皺著眉頭問道。
“……鋼琴?”
他倒是頭一次知道這個世界裡也存在著鋼琴,隻是不知和他前世彈的那個鋼琴是不是一種。
現在的阮緲頭發亂蓬蓬,右手的血摸得到處都是,簡直像剛從病院裡跑出來。
可是她語氣中分明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事到如今還在裝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鋼琴演奏者在上流社會的意義。這可是很多貴族都用不好的樂器。世界上的鋼琴演奏家屈指可數,家裡更是花了大價讓我跟著最好的老師去學……可你現在毀了我的手,一個鋼琴演奏者的手!”
阮曦看著形似癲狂的女人,沉著反駁道。
“是你自己毀的。”
“你以為他們是誰的爸媽,你認為他們會信你的話……”
阮緲話鋒一轉,語調充溢著無限惡意。
“等著吧,他們活活把你打死!”
她的話沒頭沒尾,毫無邏輯性可言,聽著十分可笑。
阮曦隻當她在放屁,忍不住反諷道。
“所以你就用這隻會彈鋼琴的手來威脅我?”
阮曦記得他在前世的鋼琴老師畢業於柯蒂斯音樂學院,曾經在□□舉辦過數場演奏會,世界舉辦的大大小小賽事裡拿金獎拿到手軟,周圍朋友全是頂尖的音樂圈名流。
……也沒見誰因為會彈一手鋼琴就囂張跋扈,和阮緲一樣傷了一隻手就以為會有人為她要死要活。
可是當門哢噠一聲打開,那對進門的夫婦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一時間圍著阮緲噓寒問暖,又是拿藥又是包紮,簡直把她供成了祖宗。
阮緲狀似柔弱的抽泣了一下,隨後顫巍巍的往他這個方向一指,夫婦倆頓時黑下臉。
豈止是黑,簡直都快冒煙了……
阮曦開始認真思考。
難道在這個世界裡會彈鋼琴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