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他們進去的時候, 前麵的預演已經開始了。
憑票進入後, 幾個高階屏住呼吸快走幾步接著在空著的後排乖乖坐下。
有幾人唏噓感歎道。
“阮曦……剛才可真有你的。”
而阮曦則看向前方。
此時舞台上一襲長裙的高階貴族女生正拉著小提琴，舞台燈打在她的麵龐上，膚色更顯異常白皙。
而在她的旁邊, 還有兩個穿著黑西服的男生表情嚴肅的在旁邊彈琴伴奏。
……宴會廳燈光暗下, 柔軟而悠長的抒情曲緩緩流淌在會場中間。
有人悄聲說道。
“看，那不是傅學長嗎！”
隻見傅謹此時正被一種高階貴族如眾星捧月般擁簇在舞台旁邊。
旁邊幾個高階貴族正準備殷勤的上去攀談, 而幾個學生會乾部眉梢都帶著高傲，如同忠心耿耿的守衛一樣坐在傅謹周圍。
見不斷有貴族過來試圖搭話, 乾部們便直接毫不留情的低聲嗬斥。
人群中心的傅謹一身考究的西服，架著的金絲邊眼鏡顯得內斂而斯文。此時他正直視著舞台，眼眸中卻沒有任何特彆的情緒。
像是對周圍人的羨慕與愛戀一無所察。
前排的大部分都是互相熟識的高階貴族, 也是晚宴現場的主要來賓，即使是預演也穿著高檔而奢華的禮服。
而此時坐在後排的一班一行人身上穿的學生製服則顯得有點不夠看了。
台上燈光暖洋洋的, 高階貴族此時彈奏的音樂更是悅耳無比。底下的貴族們手拿著果酒互相乾杯, 彼此都微笑著沉浸在流淌的樂曲中。
而此時縮在最後一排幾個高階望著舞台傻呆呆的發愣，彼此間突然有種與晚宴現場格格不入的感覺。
幾個人不說話了, 突然有個人喃喃道。
“……你不覺得我們即使拚儘全力, 也不可能接近他們一步嗎？”
此刻台上探戈舞曲時而舒緩時而昂揚。白皙美麗的舞者手正微微抬高，而旁邊胸口彆著方巾的貴族少年正無比禮貌的吻著女孩的手背。
兩個年輕的學生皆是貴族血統, 一顰一笑皆是神采飛揚。
突然又有高階歎道。
“畢竟再怎麼努力，血統已經從出生就決定了。像咱們這種人雖然比低階好點，但是跟那些含著金湯匙的貴族們比，也隻能是作為陪襯的炮灰……一輩子隻能活在對方的陰影下。”
他這話聲音不大, 但是在抒情曲間隙就顯得有些刺耳。前排幾個衣冠楚楚的貴族少年扭頭，看見他們身上的學生製服皆是一臉嘲諷。
其中一個冷笑道。
“明白就好，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認清自己的血統，執迷不悟的話以後苦日子可多呢。你們早點看清這一點，不是也為了以後辛勤工作，任勞任怨做鋪墊嗎……”
他們故意加重了“任勞任怨”。
高階學生們一時想反駁，一時間卻沒有合適的詞。
他們不是沒想過自己之後的生活。
畢業後作為社會的中堅階層繼續工作，每天出去按時打卡上班，下班以後便半死不活的癱在家裡，周六日去拜訪父母，回來以後繼續為每天的水電費發愁。
“算了，他們說的是對的……”
幾個人頹然坐在椅子上，一時間沒人說話。
聞言，阮曦一怔。
剛剛那貴族說的話太熟悉了，就像很久之前也有人和他們持著相同論調。
那似乎是在小學的經曆了……
小時候的阮曦很白，長得卻又特彆惹人喜愛，基本每次出去都會被一陣猛誇。但在小學中的阮曦因為體質虛弱且不愛動換，便常常被小學裡強壯的孩子狠狠掐著臉，直到掉出幾滴淚水他們才放手。
然後幾個孩子便帶頭大肆嘲笑他其實是女孩。
八歲之前的阮曦一直待在國外，中文都不會說更談不上有朋友……現在看來當時那些人的行為有夠幼稚，但在當時的阮曦卻感覺心被蟄了一下。
他那時上的是最好小學，他待的是更是其中最頂尖班級。小學的名氣甚至在整個世界上都享有盛譽。
但在那所學校中卻有種不成文的規定，有錢的被更有錢的壓，更有錢的則被有勢力的壓……舉個例子，就像是地產大亨的孫子會被石油佬的侄子壓一頭，但兩人又同時被某國皇室的王儲碾壓到塵埃裡抬不起頭來。
高階層中的鄙視鏈在孩童時期就悄悄興起，而且更加隱秘殘酷。
那時阮曦的家境在一眾人眼中便顯得十分不夠看，白皙而惹人注目的麵容更是吸引了那幫孩子的視線……於是日常欺負到他哭便是那幫人樂此不疲的娛樂項目。
在那時甚至學校的老師暗地裡都看人下菜碟，並不去主動製止這種惡劣行為。直到某次放學時阮曦又一次被圍堵住狠狠欺負。
在一行孩子哼笑著走遠後，阮曦沒有哭，而是死死咬著牙。
在那時，一個想法突然如白虹穿破烏雲。
他要反抗！
後來的某天，當那群孩子日常對他動手動腳的時候，他反擊了。
當時阮曦躲開了一拳，硬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接著毫不猶豫的一拳打向剛剛笑的最放肆的那張臉。
從來都是欺負彆人的王儲哪受過這種委屈，寫滿錯愕的眼睛便開始嘩嘩往下掉金豆。
接著阮曦惡狠狠的壓在小王儲身上，接著一拳拳砸向那張平時總是獰笑著的臉。
那股狠勁讓周圍人也不敢上來拉扯。直到最後大驚失色的老師迅速過來扶起倒在地上的小王儲。
當時阮曦仍站的筆直，被打腫的眼睛執著的死盯著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孩。
“……還打嗎？”
那副場景太過詭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是那種不怕死，而且不要命的氣勢把所有人震懾住了。
那身影幼小卻又站的筆直。
……就像在無言的訴說著，什麼權勢地位財富全他媽給我靠邊，老子今天說要乾翻你們所有人就是要乾翻你們所有人！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
被揍的王儲第二天就來上學了，之後更是跟牛皮糖一樣跟上了他。
在小學假期的時候甚至邀請阮曦去他家莊園，裡麵正圈養著高大的長頸鹿。
阮曦小聲道。
“我不喜歡長頸鹿……我喜歡豹子。”
“你為什麼喜歡豹子，它們好凶的，而且還不讓人摸。”
當時年僅八歲的阮曦眼睛亮的驚人。
“因為它們都有反抗的獠牙和利爪，如果有誰敢來侵犯，豹子就會毫不猶豫的一口咬斷對方的喉嚨，我喜歡的是這樣凶悍又強大的動物！”
……
阮曦站起身，他沿著宴會廳中那個隱秘的快速逃生通道徑直向外走去。
手機屏幕中正顯示著下午直播網站活動的地點。
等到重新見到陽光後阮曦才長出了口氣。他招了一輛計程車，那司機也是個低階，聽見目的地大樓後眼睛裡閃動詫異。
“那可是高階辦公區……小哥你簡直就是我們的驕傲啊！”
現在路況暢通，司機很夠勁的把車內的音樂放到最大，一邊跟著搖頭晃腦顯得很快樂的樣子。更是屢屢強調遇到阮曦這樣的客人簡直就是福氣。
在阮曦下車後，司機師傅特意搖下車窗，對車外的阮曦比了一個喜感的大拇指。
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加油！要繼續好好奮鬥啊！”
阮曦也衝他笑笑。
“謝謝。”
每個人都奮鬥在自己的戰場上，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