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安慰我,我不難過,”戚灩灩想了想,問道,“你身上有銀子嗎?”
“有啊,”秦采掏出一遝銀票,“出京前溫捕頭給的。”
“她居然給了你這麼多?”看到這厚厚一遝銀票的麵額,饒是長居宮中見遍富貴的戚灩灩都怔了怔。
秦采聳聳肩:“溫捕頭大概是不想看到我們重操舊業,我離京前,她曾說過,若讓她聽說江湖裡出現了一對兒雌雄大盜,她就親自來捉拿我們歸案。”
“……”戚灩灩陷入沉默,半晌後嘴硬道,“有本事就來抓,我會怕她?”
“好好好,你不怕她,給。”秦采把那遝銀票全都遞給她。
戚灩灩卻沒伸手去接:“幫我個忙好嗎?”
秦采拿了一小部分銀子,去打點了負責押送流放者的衙役,至少能讓戚家這些人,在路上好過一點。
他回轉後,看著沉默的戚灩灩:“灩灩,你真的很心軟。”
“乾嘛跟溫知意說一樣的話?”戚灩灩瞪他,“這是最後一次了,從此我和戚家再無半點乾係。”
秦采笑著看她:“接下來想去做什麼?”
“你要一直跟著我嗎?”
秦采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除非你不想讓我跟。”
少年委屈的神色,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卻仍不肯放棄希望,眼巴巴地等著主人把他撿回去。
於是戚灩灩再次心軟了,她暴躁地想,溫知意和秦采說的沒錯,自己真的是心軟。
“我要去打一個人。”
“打誰?我幫你。”
戚灩灩笑了:“她是一個出身名門正派的女子……”
當年那位因為師兄多看了戚灩灩兩眼,就汙蔑她是妖女的人。
進宮之時,她與前塵往事訣彆,以前的仇,她也強迫自己放下了。
如今回歸江湖,她要過得瀟灑肆意。
她天生就不是那中豁達出塵的性子,又何必強迫自己去做那中人。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不是挺好的嗎?
戚灩灩縱馬前行,笑得開心肆意,妖女又要重出江湖了。
自假死逃生的那一刻起,世間再無戚靜流,隻餘戚灩灩。
—————
她沒想到,此生還有再次見到溫知意的機會。
是溫知意托人傳了口信,邀她一會。
戚灩灩如約來到約好的地點時,溫知意正站在山巔,一身白衣,負手而立,衣擺在風中翻飛,配上她腰間的那柄長劍,整個人看起來裝得很。
戚灩灩嘴角一抽,正想吐槽兩句,溫知意已經聽到她的腳步聲,轉身對她笑道:“怎麼樣?有沒有正道俠女的風範?”
“我前段時間剛揍了一個正道俠女,彆逼我把你變成下一個。”
“你怎麼會和我動手呢?”溫知意笑著說,就在戚灩灩以為她要打感情牌的時候,這廝繼續道,“你又打不過我。”
“你這人果然還是很討厭。”
“秦采也說過類似的話,”溫知意聳聳肩,“你們兩個真是越來越像了。”
“不,這隻能說明你這個人真的是很討厭。”
“但你很想我。”溫知意語氣篤定。
“……好吧,我確實很想你。”戚灩灩不再嘴硬。
溫知意給了她一個擁抱,戚灩灩拍了拍她:“溫大人怎麼有時間來見我?你不是忙著當巡撫巡狩天下?”
“看來你有在關注我的消息。”
“隻是偶然聽說的,又不是特意打聽的,”戚灩灩強調,“你當初為了我,為陛下賣命……”
“陛下大概猜到了你是假死,也猜到了這是我的手筆,”溫知意聳聳肩,“他老人家不和我計較,我總得投桃報李,全力而為啊。”
戚灩灩笑了笑:“陛下還好嗎?”
“挺好的,我離京前宮中又有了新的寵妃。”
“那是真的挺好的,”戚灩灩看向她,“你現在也挺好的?”
“很好,我和雲起一起巡狩天下,有案子就去辦案,沒案子就去闖蕩江湖,一邊遊曆各地風光。”
“你這日子倒是過得清閒得很。”
“你也一樣,灩灩。”溫知意叫她灩灩,而不是靜流。
“那我該如何稱呼你?溫酒還是知意?”
“隨你喜歡,你就是叫我春花我也不會介意。”
“……”
“正好路過附近的城池,找你聊聊,你和秦采要不要和我們同路遊曆一段?”
“俠女和妖女同路遊曆?也不知會嚇到多少人?”
戚灩灩和溫知意並肩站在山巔,享受著清風吹拂。
這真好,她想,當年誰能想得到如今。
眼前是一片自由的天地,有秦采無怨無悔地陪在她身邊,如今還有故友能並肩而行。
她一直覺得上天不太眷顧她,如今看來,倒也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