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會真，一會假的，盛宇完全懵了。
盛樂皺著眉頭，說：“剛才那些隻是幻境。”
“幻、幻境？”盛宇恍然大悟，“那先前的朱婆婆呢？是不是也是幻境？”
“她不是，她是假的。”
“假的？”假的就不是幻境了嗎？那有假的，是不是也有真的？假的在這裡，真的去哪裡了？
盛樂沒吭聲了，眉頭皺著。
盛宇連忙止住了自己的問話。盛樂不能多想，想多了，會頭疼。
沒有找到盛夏，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
盛宇說：“我們下去吧。”
重新牽上盛樂的手，盛宇發現她的手有點涼。山裡的氣溫入夜之後已經降下來了。
兩人來到樓下後，盛宇打開了自己的背包，從裡麵抽了一件外套出來，披在盛樂肩膀上。
外麵依舊是黑漆漆的，沒有人，也沒有聲音。
盛宇決定先去找人。把石曉光他們都聚過來，這裡太詭異了，人落單了，很容易出事。剛才要不是盛樂，他說不定把幻境都當成真了。
他聽了圓講過幻陣，進入幻陣的人，會產生幻覺，然後把幻覺當成了真，就這麼被困在裡麵，直至死。
幻境和幻陣，雖然沒有攻擊性，但非常危險。
盛宇牽著盛樂，離開了小二層。周圍好像越來越黑了，手電筒的光圈隻能照到二三米遠的地方。
盛宇已經不知道要往哪裡走了，他記得程睿城不見的時候，大家一哄而散，都跑了。
他估摸著自己應該走出七八百米了，就在這時，盛樂突然不走了，轉過頭。
盛宇也跟著她轉頭看，後麵一樣也是黑漆漆一片。但卻不是靜悄悄的了。
他聽到了聲音，很低，像是一個女子在說話，細細低低的聲音。
盛宇瞬間毛骨悚然，下意識把盛樂往身邊拉。
卻不料，盛樂突然甩開他的手，力道超乎尋常大。
盛宇一時不察，等反應過來，再要去拉時，盛樂已經衝進了黑暗裡。
盛宇嚇了一跳。盛樂一直都是安靜的，乖巧的。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
“盛樂！”
盛宇趕緊追了過去。明明他就愣了一二秒鐘，也跑得不慢。但直至氣喘籲籲了，他也沒追到人。
“盛樂！”
盛宇又喊一聲，回應他的先是一片寂靜，而後是細細低低的女聲。像是女子在婉轉歌唱。
盛宇舉著手電，他現在已經不怕了，他要找到盛樂。
人靜下來，聲音聽得更清楚，確實是一個女人在歌唱，細細綿綿的聲音，說不儘的溫柔婉轉。語調錯落有致。
如果換一個環境，盛宇說不定要點聲讚。這聲音確實有股彆樣的味道。但配著眼前的黑漆漆，他一點欣賞的心思都沒有。
又走了不知道多遠，盛宇突然感覺胸口有點燙。他摸了摸，連忙把掛在脖子上的仿寶石墜子拿出來，東西已經有點燙手了。他扒開來，還沒有把裡麵的符篆拿出來，就見著火星一閃，疊成了小塊符篆一下燒成灰燼，飄散開來。
女人的聲音突然大起來，像是在耳邊低吟。盛宇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跟吳浩天一起在小網吧看過的一段視頻。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女人嬌嬈做作。他當時要走，被吳浩天拉住了。雖然沒怎麼看，但耳朵裡多少聽了些聲音。
正是這樣的。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覺得難以入耳的聲音，這次聽來，卻彆有一番感覺。
盛宇想起了盛樂微微抬頭的瞬間，眉眼飛揚起來。他心裡像是突然被點了一把火，熊熊燒了起來。
突然一隻微涼的手撫上滾燙的臉。盛宇下意識一把抓住了，不讓離開。
看見突然出現的盛樂的臉，盛宇展顏一笑，傻呆呆說：“盛樂啊，你去哪裡了？”
盛樂皺著眉頭看著盛宇。盛宇已經把她的手拉到了唇邊，眼神癡迷炙熱。
盛樂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了手腕上的鐲子，她輕輕一撥，原本纏著細布的鐲子發出了瑩瑩光芒。周圍的黑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開了。
婉轉低吟的女聲突然消失，盛宇愣了愣。再看見盛樂涼涼的眸子時，盛宇一個機靈，回過神來了。
他剛才都想了什麼？！
盛樂抽出自己的手，淡淡掃了盛宇一眼。
盛宇連忙轉過頭，不敢對盛樂對視。直到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才抬起頭，飛快看了盛樂一眼。
盛樂在往前走，頸脖修長，耳垂恍如玉石細膩潔白，側臉恬靜，好像筆墨勾畫而成。以往清澈如水的眸子罩上了一層迷茫。
盛宇覺得心口一疼，低聲問：“怎麼了？”
盛樂邊走邊說：“你聽。”
盛宇側著耳朵細細聽。消失的女聲又出現了，但已經不是先前的婉轉低吟，而是清越動聽，猶如珠落玉盤，漸漸的，他聽清楚了。那是一首古曲。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