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顏捂著受傷的手臂,轉身走進衛生間裡衝洗傷口。
但一進廁所,就看見許亦瀾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鬆鬆垮垮的白襯衫,不規矩的敞開,身姿慵懶的靠著大門,壓根不在乎這是不是女廁所。
聞顏沒有理會,伸手打開水龍頭,任由水嘩啦啦的流出來。
“聞顏,聞家的私生女,五年前才被接回來的,對吧?”許亦瀾衝著她揚揚下巴,“我知道你們姐妹關係不好,但是在這種場合下,你還想著出風頭,怎麼,那麼想博取彆人關注啊?”
許亦瀾跟聞清韻青梅竹馬,聞家跟許家也是世交,他們倆之前一直就讀於國外的大學,近幾年才回國發展,可以說在這種情況下,許亦瀾來問責聞顏,是有立場,也有資格的。
她伸手舀了一瓢清水,輕輕擦拭手臂上的血,說道:“你覺得在剛才那樣的場合下,誰更想博取彆人關注?”
鏡子裡,她的五官清冷明豔,纖長濃密的睫毛如鴉羽,在柔嫩的肌膚上留下暗色陰影。淺白色的爛大街的長裙,被她穿出油畫裡才有的美感,微卷的長發垂落下來,絲絲縷縷的劃過她帶著血珠的手臂,而手臂皮膚細膩又白皙,仿佛被鍍上柔光,美得不像話。
這個女人,說話方式跟這張臉一點都不搭邊呢。
他嗤笑,靠著門邊,理直氣壯的說:“你說對了,我就是想博取你姐的關注,我喜歡她這件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所以聞顏,彆讓我抓到你欺負她,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想要捏死你,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聞顏擦拭完血珠,轉身看著他,“是嗎?”
她走到他跟前,“你知道螞蟻團隊裡負責攻擊的是誰嗎?”
大少爺聳聳肩,一副虛心聽講的模樣。
“我曾經去熱帶雨林裡拍過螞蟻,就是一隻隻不起眼的兵蟻,它們遇到敵人,會快速進入攻擊狀態,然後死死的咬住敵人,雖然很快就會被捏死,但是至少死前,也會把敵人咬下一塊肉。”
這妞,有點帶感。
許亦瀾嗤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咬在嘴巴上,“那就拭目以待唄,小兵蟻?”
聞顏沒說話,轉身就朝著外麵走去。
走到走廊外,才發現陳書譯的身影,他就站在那裡,聽著他們的談話,旁邊的光影灑落下來,將他英俊的側臉照映得格外好看,疏離又深邃的黑眸裡盛著不知名的情緒。
聞顏不知道他聽了多少,也不知道聽了多久,臉色難看,小聲的說:“您來上廁所嗎?”
說完,她就想咬斷舌頭。
不來上廁所,難道蹲在這聽牆角麼?
陳書譯輕輕‘嗯’了一聲,倒也沒有過分在意,越過她往裡走。
聞顏仿佛能夠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白鬆香,清新自然,亦如那個霧蒙蒙的清晨,濕薄的雨露沾染在他的肩頭上,散發出來的香氣。
想到從今以後兩人便再也不會有除了親人之外的感情,苦澀的歎了口氣,隨後轉身離開。
而陳書譯往裡走,便看見了站在女廁所門口抽煙的許亦瀾,兩人目光相撞,許亦瀾笑笑著說:“不好意思啊,陳董,剛才不是故意搶你活的,但是沒辦法,我跟阿韻認識太多年了,我見不得她受傷。”
陳書譯波瀾不驚的揚揚唇角,“許少爺,這麼喜歡插足彆人感情嗎?”
許亦瀾臉色一變,將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走到陳書譯跟前,一字一句,“陳書譯,誰插足誰的感情,說不準。”
暗處的光線略顯深沉,在目光交彙間,仿佛有無數的花火在空中綻放。
陳書譯的目光夾雜著淩厲與冰冷,不怒自威的氣場如蔓延的藤蔓,一點點絞著對方,不過幾秒鐘的功夫,許亦瀾就往後退了一步,同樣英俊的臉上帶著譏諷。
隨後,便側身離開。
四周安靜下來,隻有外頭員工使用清潔器的轟鳴聲遞進,他不動聲色的理了理袖扣,深邃黑眸裡的情緒不複存在,仿佛剛才的動怒隻不過是錯覺。
*
訂婚宴過後,聞顏就很少回家,幾乎每天都在學校或者校外跑拍攝。
半個月後,她從健安城回到寥州時,剛進門就看見聞清韻跟母親梁月坐在沙發上聊天。
準確來說,那是聞清韻的母親,不是她的。她的母親早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享清福,不管她了。
“你跟書譯吵什麼?訂婚宴不是好好的嗎?”
“可能是因為亦瀾,他那天……衝出來說那樣的話,我還沒跟書譯說過亦瀾的事,媽,你說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就不跟我結婚了?”
“陳家高門大戶的,怎麼可能拿婚姻當兒戲?你跟亦瀾的事斷了沒?”
“我們壓根就沒在一起過,媽,我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