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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師的免費師範生今年沒有定向台城的了,最近的也是濱北啊!”
“我知道。”李立冬握緊鼠標點了確定,“我報的就是濱北。”
老鄧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要去濱北當老師?確定?”
李立冬嗓音沉穩:“確定。”
“你家在濱北有親戚?”老鄧還是覺得很奇怪,“省師也就是在省會,沒比台城學院好多少,情況差不多的。你去那麼遠的地方念大學,將來畢業又分配去濱北,圖什麼呀?”
李立冬沒有回答,他關掉網頁站了起來,“老師,我報完了,先回去了。”
“哦,那、那就回去吧。”老鄧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報誌願這事畢竟還是個人意願,他也不方便插嘴。何況李立冬的分數想報免費師範生,統共也就這麼幾個大學能選。
李立冬飛快地跑下樓,一路狂奔衝出學校大門。
老鄧瞥了眼他瘋跑的背影,轉身回去繼續盯著其他同學。
回到家後,他衝到水龍頭下狠狠抹了把臉,一顆心激動地久久不能平靜。
他到現在還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這是他二十載的人生裡,第一次沒有按照父母的意願,遵循自己內心做出的選擇,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敢不相信的事。
所以,當李炳山那一巴掌扇過來的時候,他沒有躲。
“你反了天了!台城裝不下你了?還要去濱北當老師?”見兒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李炳山怒氣更盛。
他抄起牆角的拐杖砸在李立冬身上,“你怎麼想的!”
拐杖胡亂砸在他的背上、腿上,李立冬越是不說話,李炳山越生氣,雙目通紅地吼著他,“為什麼改學校?!”
“你說!你腦子怎麼想?!”
“兔崽子翅膀硬了,不願回這個家了是吧?”李炳山用力過大,一個站不穩跌在炕沿兒上。
李立冬伸手去扶,卻被他一掌推了出去,“我告訴你,彆以為你去省城念個書回來就是城裡人了,你走到哪裡都姓李!”
腳後跟被地上的拐杖絆了一下,李立冬一頭撞在櫃角上,額角立即淌了血。
李母從外麵回來,一進門見到這等場麵,嚇得險些跌到地上。
她急匆匆扶起李立冬,問道:“這是怎麼了?”
李立冬臉上血流不止,一雙眼卻分外倔強。他死咬著唇一言不發,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了呀!”李母都要急出眼淚來,她一邊給兒子止血,一邊擔心著癱坐在炕邊的丈夫。
李炳山雙目空洞表情嚇人,不等李母張口,他突然拿起地上的拐杖狠狠砸著自己的腿。
李母當場就嚇傻了,她撲過去抱住丈夫,眼淚瞬間湧出來,“他爹啊,你這是咋了啊!彆嚇我啊!”
李炳山閉上眼,捶著傷腿低聲嗚咽著,“不中用啊!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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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衛生所包紮完回來,李立冬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他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從日落西山到月上枝頭,繁星掛滿天空。
他打開手機,想給林恩寧發微信,告訴她自己改了誌願。
可那行字打完,他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又默默刪掉。
那日從省城回來之後,他徹夜未免。
林恩寧其實是特地帶他去看C大的,她雖然沒有明說,但一天下來李立冬即便真是木頭樁子也會有所觸動。
他多想告訴她,他特彆特彆想報C大,想跟她一起念大學。
可是他沒有勇氣。
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本追逐夢想的,他做不到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