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開春的時候先把外麵一圈都種上小花,最好能自己長點野生蒲公英和狗尾巴草,中間一分為二左邊種粘玉米和豆角,右邊種韭菜大蔥和大白菜。
時珍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某購物軟件,再抬頭隻見路上多了一個人。
她握手機的手微微一頓,呼吸都停滯了,第一反應就是貓起腰藏起來。
這麼想著她也這麼做了,膝蓋接觸到冰涼的雪層,塵封在記憶裡的卑微感突然卷土重來。
“時珍,我坐墊壞了不會弄,你幫我弄一下吧。”
“我小時候玩遊戲的時候總是贏,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都讓著我,我一生氣他們就都不敢贏了。”
“你看我的手表,我奶奶給我買的,六百一個,你買得起嗎?”
“去,幫我接點水回來。”
“不是吧你憑什麼得滿分呀?你文學素養那麼低。”
“你看看鏡子,就知道什麼叫字如其人了,人醜就要多讀書知道不?”
曾經時珍是語文課代表卻被說文學素養低,曾經她因為字寫得不夠好看被嘲諷說“字如其人”,曾經她是另一個同齡人的“小仆人”,接水、擦黑板一係列不屬於她的雜活都是她在做。
每個被貶低到了腳底的下位者都有一個高高在上的主人,對於時珍來說那個人是她高中三年的同桌——許佳。
許佳的爸爸是教育局的工作人員,具體的職位時珍並不知道,她的媽媽是美術老師。
許佳的字很好看,因為家裡給她找了名聲在外的書法先生教她寫字。
許佳英文很好,因為英文啟蒙從很小就開始了。
許佳在接受這些教育時,時珍正在田間地頭跟小夥伴玩泥巴呢,她學會了如何插秧,怎樣跳皮筋,甚至自學了下腰。
東北父母對於孩子的無限寵愛和家庭條件的優越讓許佳在對待他人時充滿了優越感。
而時珍便成了這些優越感的受害者之一。
時珍真正對階級差異感同身受就是因為許佳,很多老師都喜歡許佳,因為她長得好看,成績好,字也寫得好看,最關鍵的是她有一個在教育局工作的爸。
這種階級上的差異是最讓人無力的,因為無法改變,因為無力改變。
高中時,時珍並不懂決絕,也不懂反抗。
記憶最深的是一節的體育課,她跟施婷晚玩了一節課的紙飛機。
記憶中那是一個陽光很好的下午,作為一個收集癖時珍早就計劃好了要把兩人玩了一節課的紙飛機收集起來,以後再看到就能回憶起那時的感受。
下課回到教室,時珍把紙飛機放在了自己的課桌上,許佳正在跟彆人說話,不知談到了什麼,她突然說:“用什麼傳紙條啊,我沒有紙。”
說完,還沒等時珍反應過來,許佳就像拿自己的東西一樣拿起了桌上的紙飛機,然後利落地撕下了飛機的一角。
時珍永遠忘不了許佳那時的眼神,就像是一個得意洋洋的勝利者,她讓那個紙飛機再也飛不起來了。
時珍那時已經疲憊了,疲於應對許佳的各種“作”,對,就是作。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