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艱難挑著不那麼泥濘的地方走,一邊解釋:“如果說走風雪原常年凜冬,樹心懸崖就是停駐於暖春。”
“原始樹所在處萬物複蘇,而兩者之間過渡地帶很少,一般分界線兩端直接是兩個天地。”
花虞恍然,但得到答案後,她的視線也沒有離開那個毛茸茸的小身影。
這裡的路並不比走風雪原平坦——至少對於謝萊爾來說是這樣。
貓咪四肢比人類還是短上不少,陷入泥裡就更難拔出,他隻能小心翼翼些。
謝萊爾掃了一眼前麵濕答答的兩條路徑,停了一瞬——這兩條路都說不上好走。
但他觀察到有幾塊崎嶇的小石塊,正準備踩在石頭上跳過去時,一隻纖細有力的手一把將他撈起來,謝萊爾猝不及防整隻貓懸空,被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裡。
花虞含笑的聲音飄落下來:“唔,維洛妮婭說的對。”
“小貓咪還是乖巧一些吧。”
*
直到冰冷的雪全部融化,裸露出底下黑色岩石層時,雪精幼崽才堪堪停下。
花虞抬眼看向麵前。
這裡應該就是謝萊爾所說的分界線——這條線兩側景色完全相反,一側是黑岩,另一側則是廣闊草原,蟲鳴陣陣,甚至連天空的色彩也截然不同。
走風雪原這邊明冷陰沉,映襯得樹心懸崖那側的風和日麗仿佛不真實的畫卷。
花虞被這種反差震撼,沒注意雪精幼崽原本準備飛到她肩膀上休息,卻被謝萊爾看了一眼,凍僵在原地。
少女向前走了幾步,踩上柔軟的草地,感覺周身冰冷的溫度一下褪去,過渡到了和煦的時節,奇妙似一步從冬日跨進了春天。
她瞪圓了眼睛,謝萊爾跳了下來,而雪精幼崽趁機飛到了花虞發頂,一動不動裝作所有人都看不見自己。
其實一切都和記憶中沒有差彆,祥和寧靜,但謝萊爾的心裡莫名有種緊張的感覺升起。
貓咪的耳朵折成了飛機耳,花虞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還沒等她開口問原因,謝萊爾就先說話了。
他道:“我們沿著這條分界線,穿過風暴區再進入雪原。”
“花虞,儘快。”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花虞配合度仍舊很高。
她點點頭,緊跟著貓咪的腳步。他們行進速度不低,很快就到了傳說中封鎖雪原的風暴周圍。
樹心懸崖這側鳥語花香,花虞走過的時候還能聞見青草被折斷,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
可暴風的殘酷也在麵前。
她能聽見巨大的呼嘯撕裂聲音。
如果說之前在魔法馬車上,走風雪原邊緣的風聲是悲泣嗚咽,那麼風暴期封鎖雪原的颶風就是憤怒的發泄。
堅硬的雪粒在其中都顯得如此輕飄,花虞不敢想象自己真的進入裡麵,會不會直接被撕碎。
與此同時,樹心懸崖還是那麼寧靜,但後知後覺的涼意也順著花靈的脊背攀爬上來了。
她抿了抿唇,手指抓了抓背包垂下來的帶子,忍不住在心裡祈禱所有安排都能順利。
但可能是她太貪心了,上天乾脆關閉了聆聽通道,半句話都沒實現。
花虞剛接近一點走風雪原,那裡不停攪弄的颶風便忽然停下來了。
她心裡立刻升起不詳的預感,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謝萊爾悄無聲息地躍到她身前,目光也緊緊落在那裡。
過了片刻,就在花虞都以為要無事發生,可以繼續前進了的時候,謝萊爾倏爾回頭,一向鎮靜的語氣裡居然也帶上了一絲急迫。
“快逃。”
花虞下意識先是低頭,對上貓咪透徹的眼睛,裡麵似乎是一副驚心動魄的畫麵。
她反應迅速,果斷回身向樹心懸崖深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