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他還是第一次真放了手機有點昏昏欲睡，聞到牛奶煮開後靜謐的香味，依然懶得起來去倒。沙德今天的學習材料才看了五分之一，生詞太多，實在不認識。這些學習APP是按記憶曲線設計的，每天要複習很多，沙德總學不完，於是欠了高利貸一樣利滾利，到了每周要去上課的時候，老師查看完他的自學進度就會滿臉無奈。
沙德隻好努力。萬幸他學得雖然慢，卻不煩躁，一邊看單詞一邊在腦子裡編了八百個毫無邏輯的故事，像在玩一樣，自己能樂一整晚。學得再慢，現在他也還是會了許多，比剛來時好太多，沙德高興又滿足，並不責怪自己。這一會兒又是慢慢地已經看掉了好多，他很開心，剛挪開手機，就愣住了——庫爾圖瓦躺在他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沉沉睡著。
嬰兒直的睫毛完全垂著，嘴唇也認真地抿好，額前滑落一點碎發，讓庫爾圖瓦有種白日絕對沒有的純淨美。再小一點時他還顯得愣頭青，再老一點恐怕又要添皺紋，就這一會兒是他好的年紀，縱然沙德不解風情，也還是認真看了一會兒，不曉得這種仿佛時間都變慢了的感覺從何而來。
他不再能回到學習中了，卻也不忍心亂動，最後試著舉起了剛剛給小狗梳毛的小木梳，替庫爾圖瓦也梳頭發。
庫爾圖瓦睡得淺，很快就蹙蹙眉頭朦朧地醒了。但醒了他也不爬起來，依然隻這麼躺著看沙德，眼神朦朧像籠罩著水霧，任由他這麼“大逆不道”地拿狗梳子替自己順毛。
“蒂博。”沙德想了想，有點好奇他做夢沒：“夢嗎？夢什麼？”
庫爾圖瓦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接吻，左/愛。”
他伸出手，抓住沙德的手腕，扯下來蓋住自己的眼睛，小聲嘟噥著什麼，沙德沒聽清。
“……梳頭發。”
沙德隻聽到了成人深夜檔那一部分，還莫名其妙在感慨呢：“好厲害。”
他就從來沒做過春/夢，大家怎麼都會呀，沙德也想學會！雖然好像沒什麼用，但他這個年紀的小年輕就是這樣的，看到哥哥們都有的東西，就莫名迷信一定是好東西。
兵荒馬亂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留給切爾西慌亂的也隻能有這麼一天。第二天進更衣室時他們仿佛已經回到了嚴肅的戰備狀態，因為下一場比賽確實也靠近了。孔蒂甚至沒怎麼提科斯塔，一是因為對方的事大家都已經夠清楚了，他不想讓任何可能發笑的點鑽進這場更衣室會議。二是因為誰會接替科斯塔也是明擺在這兒的，沙德一鍵替換就是了，彆人不需要因為科斯塔的離隊而產生任何思索與討論。
第三則是因為他確實發自真心地也沒有任何心疼科斯塔的情緒（…）昨天那麼崩潰隻是因為少了一員大將，從個人感情來說他一點都不在乎。今天已經接受現實調整過來了，他反而狀態有種應激的亢奮高昂，宣布大家必須打起精神麵對嚴肅的挑戰，從最枯燥的體能訓練開始，他這個月會一直全程跟訓，絕對不坐在場邊看，力求把他們都給督促明白了。
阿紮爾的表情就像是好好一條快樂的狗，蹦蹦跳跳搖頭晃腦來到更衣室裡準備享受美好的一天，而後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孔蒂出去後，他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我這賽季為什麼數據特彆好了，因為我要憋死了，我要在無聊的訓練裡憋死了，我現在恨不得踢一千場比賽，也不要去草地上繞圈跑。上帝啊，而且今天多冷啊，草皮都能結冰了！”
“真的？”沙德不存在的狗耳朵都立起來了，超興奮地一秒捕捉到了關鍵詞：“結冰？”
隊長特裡翻著白眼打斷了這倆人的弱智對話：“結冰什麼結冰，我們草坪下有地暖，都給我穿好衣服出去——沙德，你外套呢？沒帶嗎？”
“不用穿。”沙德滿臉無辜：“會熱的。”
《賽前做法，祈禱科斯塔能20天內回歸》
《前四場真不指望魚皇了，能平局拿一分都行》
《怎麼上來就是踢曼城啊，太絕望了》
《已經可以想象到賽後meme圖了：可憐的魚皇被瓜迪奧拉玩弄於股掌之間.jpg》
《魚皇根本沒有豪門唯一首發的能力，他到底和阿布有什麼py交易》
《其實魚皇也蠻難的，又不是他砸了科斯塔，又不是他狐媚阿布讓他不要買彆人》
《與世無爭祈福樓：點擊助力倫敦降溫，凍死對手，為魚皇打造專屬舒適區》
球迷們無論如何吵鬨，都不能影響英超聯賽如期而至。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歡迎來到天空體育，您正在收看英格蘭超級足球聯賽第14輪。今天直播給到本輪絕對的焦點大戰——切爾西前往伊蒂哈德球場，挑戰曼城！”
“是的，對於正在積分榜前四的隊伍來說，他們之間的任何直接對話都是6分之戰。雖然切爾西目前以31分領跑英超積分榜，但第二名利物浦和第三名曼城同積30分，僅落後一分，第四名阿森納積28分，僅落後三分。四支隊伍撕咬得非常近！”
“所以聖誕月才是這麼重要！今年12月內有整整六場聯賽，聖誕假日中更是十天三賽。即使和曆年死亡賽程比起來也算特彆密集了。隨著冬日到來和歐冠小組賽進入搶分和拉開差距的關鍵階段，領先球隊的陣容壓力越發大了。想必電視機前的球迷們也有豐富的經驗：能不能挺過這一時期，往往就決定了球隊能不能在賽季末拿到英超冠軍！”
“鏡頭給到場邊，意大利主帥孔蒂正在嚼口香糖，眉頭緊鎖，他看起來心事重重，這是很容易理解的——我們都知道就在前兩天，切爾西隊內王牌射手迭戈·科斯塔遭遇了一點小意外，已經接受手術，傷勢不容樂觀，將缺席整個聖誕月。”
“眾所周知，由於中鋒儲備不足，切爾西隊內也隻有一位球員能夠代替他的位置，對於這位19歲小將來說，這整整六場聯賽也將是巨大的考驗。且不說進球的壓力，他的體能和健康能夠支撐住嗎——哦，鏡頭正好給到沙德，他，嗯，原諒我磕絆了一下，因為我不得不去檢查一下今日天氣——上帝啊！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非常嚇人的零下4度！要知道現在可還是下午啊。這是我幾十年來遇到最冷的一個冬天，而沙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請原諒我們的驚訝！熱身已經結束好一會兒了，我們可以看到兩隊的首發球員們都穿著長袖保暖服疊短袖外套，正在寒風中縮緊身體抵禦寒冷，而切爾西的18號小將沙德卻依然是短袖短褲，非常自如的樣子！哇哦，他甚至在給周圍的小球童們焐手……”
沙德是真不冷，熱完身後他回到暖氣內還覺得熱難受呢，現在出來了冷風一吹才正好，感覺神清氣爽，特彆清明。在場上列隊等著握手，他見身前的小球童冷得直哈手，小手凍得通紅，不由得俯下身來替他裹住暖一下。這一暖可不得了了，被冷風一凍就把培訓內容忘得差不多的小球童們紛紛按捺不住湊過來要暖和暖和，亂七八糟把小手們往沙德身上放，一放一個幸福的喟歎聲，一整個大型的摸魚現場。
隻見過球員壞心眼逗小球童玩的，沒見過都上場了一群小球童亂動拿球員焐手的！這什麼人形暖氣片？
不分主場客場，球迷們全哄笑開了，彆說切爾西的球員們了，就連等著他們要來握手的曼城球員們都在墊著腳尖看笑話，球場上發生了一小段騷亂。工作人員連忙過來再次組織陣型，哭笑不得地握著孩子們的手把他們重新“分配”給球員們，一切才重新變得井然有序。這場比賽的開局因為這個小鬨劇顯得很親切友好，就連場邊原本一臉嚴肅的瓜迪奧拉都被拍到抱著胳膊短暫微笑了幾秒呢……
然後劇情發展之激烈就完全超出了人們的預料。
這場比賽可以分為三個階段，不是上半場中場休息下半場，而是烏龍滿滿的上半場，忽進三球的下半場前35分鐘，和比賽結束前發生的近年來英超發生過最火爆的全武行大鬥毆事件。比賽前45分鐘發生了一粒進球，但不是運動戰進球，而是一顆烏龍球。雙方今天都加強了防守，沙德這個球員，現在英超所有教練都認識他了，但他們中的大部分都不是很看得起他。這種看不起不是說鄙視這孩子，而是他們很知道如何限製他——看不住他沒關係，限製得住阿紮爾就好了。
阿紮爾也看不住，那就下腳，戰術性犯規。踢英超就是這樣，你可以不臟，但你不能不會臟球，你更不可以不知道如何應對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