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沒想到孫悟空會去而複返,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出身貴族,哪怕殺人無數,路易斯也從未偷盜過東西,那是下等人才會做的齷齪勾當。
而現在,他占據了本該屬於唐三藏的軀殼,麵對唐三藏的大徒弟,難免有些心虛氣短:雖然嚴格說起來也不算是他偷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虛,他總覺得孫悟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黑暗中,路易斯默默漲紅了臉。
孫悟空也有些不自在。
自從聽白栩說,這血魔從前的軀殼乃是不死之身、強橫無比之後,孫悟空討債的態度就沒那般強橫了:如果唐僧和這血魔真的互換了軀殼,那這件事情很明顯就是他師父占了便宜啊!
黑暗中,孫悟空有些煩躁地撓了撓耳朵,折騰了半晌,才不情不願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句話:若真是我師父占了你的軀殼,俺老孫定然想法子教你們換回來!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又不是他占了這姓路的不死之軀,不過,誰讓唐三藏是他師父呢?做師父的占了人家這麼大一個便宜,如今又不知所蹤,自然,孫悟空覺得他這個當徒弟的,多少也要表個態。
路易斯卻真的驚喜了。
顧不上骨折部位的酸麻,路易斯艱難地支撐著床板坐起來,感激地看著孫悟空:“我聽白洞主說,你是你們東方的妖怪裡麵最厲害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連地獄的鬼王都懼怕您,如果您能替我找回曾經的身體,今後,我們瓦倫西亞一定會將您和您的師父,奉為最尊貴的客人!”
孫悟空:“……”這個白骨精果然不愧是那雀精的主子,主仆倆的彩虹屁簡直師出同門,誇的人無地自容。
“天色不早,快歇息吧,明日我還要去打獵還債。”想到被他“拿”了木材的農戶,孫悟空又是一陣心煩,他不怕跟人打架,隻怕那白骨精像唐三藏一樣,動輒便要拿些為人處世的大道理來給他洗腦,簡直可怕!
這一刻,孫悟空再次懷念起那些被他打死的妖怪。人家就從來都不跟自己廢話,抓了唐僧就跑。
第二天一早,孫悟空便抓了隻肥美的山麂子,趁
人不備,丟到了那農戶家中,回來的路上也不敢再隨處亂“拿”彆人東西了,倒是摘了許多野果子回去。
他算是看出來了,那個白骨精就是個小氣摳門的,他若是敢空手上門,那家夥即便給他吃飯,也定要嘮叨幾句。
惦記著剛磨好的麥麵,白聞秋也是一大早就起來了。
“阿栩,你去將廚房掛著的那塊野豬肉取下來,洗乾淨了,去皮去骨,細細地剁成肉餡。”
“阿季,你去尋些野蔥野蒜回來,若是見到有辛香果,也多摘點回來。”
“香婆婆,昨日阿栩帶回來的野雞還剩一隻吧?剝洗乾淨燉一鍋雞湯,再將燉爛的雞整個撈出來,拆成雞絲,雞湯留著我有用。”
分工完畢,白聞秋也沒讓路易斯這家夥閒著,將人攙出來安置在灶下——
“路易斯先生,我們白骨洞沒有吃白飯的,你如今雖是在我家做客,但你幾個徒弟可都沒有替你繳納夥食費,我看你傷也養得差不多了,今日開始,便幫家裡做些事吧。”說罷,毫不留情地將灶下的燒火棍塞到路易斯手中。
孫悟空背著許多野果恰好回來,站在廚房門口聽了一會兒,心虛地跑到院子裡洗果子去了。
他如今一窮二白,身上可沒帶甚麼夥食費。
沒想到路易斯根本就沒有拒絕,反而興致勃勃地拿起了燒火棍,一副恨不得把灶台燒成煉丹爐的架勢。
可憐見的,被關在屋子裡養傷養了好幾日,沒有電視手機互聯網,連本書都摸不到,他都快憋出毛病來了,好不容易被拉出來放風,路易斯簡直不願意離開這可愛的灶台!
如此賣力燒火的結果,就是把白洞主第一鍋烙餅給燒糊了。
看著一麵半熟一麵焦糊的烙餅,白聞秋的臉簡直比焦糊的烙餅還要黑。香婆和阿季都快嚇傻了,雖然最近白骨精的脾氣比從前好了許多,但倆個女鬼見慣了白骨精翻臉無情的大場麵,看到路易斯還不知死活地往灶眼裡添柴,兩個鬼腿都軟了。
白聞秋放下自製的竹鏟子,笑眯眯地看著玩火玩得嗨皮的路易斯:“你很喜歡燒火?”
半日後,白骨洞外麵便多了一個燒炭的簡易窯洞,貴族子弟路易斯淒淒慘慘地被發配到窯洞前,做了
一名“勞動最光榮”的燒窯工——負責給提供食宿的白洞主燒炭。
如今雖然還是盛夏,但白洞主未雨綢繆,想到冬天吃火鍋肯定需要炭火,正好這位路易斯先生對燒火很感興趣,白聞秋乾脆就成全了他——喜歡燒火?那就讓你丫的燒個夠!
“這位白洞主,似乎是在懲罰我?”路易斯隻是不懂得東方人的習俗,但不是看不懂他人臉色。
蹲在一邊看熱鬨的孫悟空給了他一個“你才知道”的鄙視表情,看到路易斯被罰燒炭,孫悟空莫名有些幸災樂禍,尤其這家夥頂著他師父那張白皙如玉的臉蹲在那裡燒炭的樣子,孫悟空簡直越看越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