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下了山,仔細想想,正所謂做熟不做生,他在這凡間也不認得幾個人家,略一思索,便直奔太常少卿阮大人家而去。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不過短短月餘,曾經花團錦簇的阮家,竟然隱隱有敗落之態,證據就是——他熟門熟路地潛入阮家庫房,裡麵隻剩下了幾十口樟木大箱子,連一匹像樣的布料都尋不出來,金銀珠寶那也是想都不要想,唯有幾箱子筆墨紙硯,證明這曾經是個書香門第……
孫悟空正在猶豫要不要將那幾箱子筆墨紙硯給順走,突然聽到庫房門口似乎有人走動,立刻變做一隻蝙蝠,倒掛在房梁上,一雙綠豆眼亮晶晶地看著下麵。
“再找找看,往年送禮的多,庫房都要塞不下了,沒道理這短短半個月便艱難至此。”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這便是那阮大人的親娘了。
孫悟空曾經在這老東西的屋子裡搜到了許多珍寶,聽說她為人貪婪,連兒媳婦的嫁妝都要算計,每每想要兒媳婦嫁妝裡的好東西,便假稱宴客,借了來做擺件,等客人散了,又說這東西好看,想留著多看幾日,看著看著,便是她的了……隻可惜,她算計來的那些珍寶,現如今都被孫悟空搬到了白骨洞,變成了他師父的夥食費。
孫悟空不知道的是,當初他假扮女鬼大鬨阮家,不隻是給阮家人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還為他們的政敵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攻訐突破點。
無辜女子當街撞死,而且圍觀群眾還特彆多,長安這種地方,一磚頭砸下去就能砸到幾個皇親國戚,很快,阮家嫌貧愛富、害死懷有阮度骨肉無辜弱女子的消息,便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傳得是滿城風雨,迫於壓力,京兆尹不得不將阮度抓捕歸案。
借口徹查冤案,阮家的政敵幾乎將阮家翻了個底朝天,哪怕提前藏匿損毀了一些物證,也架不住有心人借機生事,沒有證據,製造證據也要判!不但要判阮度這個全城知名的負心漢,阮大人也被牽扯進了好幾個官司裡。
阮老夫人雖然對媳婦刻薄,但對自己兒子孫子還是很舍得花錢的,各處送禮打點,不到半個月,便將阮家庫房搜
刮得比抄家還乾淨,僅剩的那些筆墨紙硯,也是因為品相不好送不出手,才被遺忘在了庫房角落裡。
阮家人嫌棄,孫悟空他不嫌棄啊!想到白骨洞那些上掃盲班的小崽子們到現在還在用樹枝在沙盤上寫字,孫悟空眼珠一轉,非但卷走了庫房這些筆墨紙硯,還趁機潛入阮大人的書房,卷走了他所有的藏書,連書桌上用了一半的硯台和毛筆都沒放過,反正白聞秋說了,這叫劫富濟貧,哪怕是師父在的話,也不會罵他的。
“實在不行,就隻能將我兒書房裡那幾幅名家畫作拿去變賣了……”阮老夫人念叨著推開書房的門,然後,整個人都石化了。
哪裡還有甚麼名畫?連書桌都不見了→孫悟空本來隻想拿書桌上的硯台,沒想到發現那書桌的長度和寬度正適合拿來揉麵做包子,立刻毫不客氣地打包帶走了。
就在老夫人嚎啕大哭的時候,孫悟空已經馬不停蹄地趕去布莊采買布料去了。
自從上次“拿”錯布料被白聞秋給穿了小鞋,孫悟空這回算是學乖了,變化成尋常富商的模樣,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一家布莊,要掌櫃的將店裡所有縫製男子和孩童衣衫所用的布料全部拿出來,有多少他要多少!
不知道怎麼買,問導購就對了,反正要是買錯了,還有人背鍋,大不了再跑回來把這個不靠譜膽敢坑他的導購揍一頓就是了,還能退貨。孫悟空美滋滋地想。
掌櫃的渾然不知自己被孫悟空當成了背鍋的導購,接了個大單子,屁顛屁顛地讓夥計請孫悟空上座,奉上好茶點,立刻帶著人親自去倉庫點貨去了——他要把這些年積壓在庫房裡沒賣掉的男款布料全都清倉清出去!
要知道,甭管哪個年代,布料這種東西都是女人消耗的最多,男子服飾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款式,布料也十分單一,而且郎君們追求時尚比女子更加冷酷無情:但凡市麵上出現一款流行布料,原先的很快就會被果斷拋棄。布莊的倉庫,一季又一季,不知道積攢了多少滯銷的老款,正好全拿給孫悟空。
孫悟空哪裡知道這種規則?一看布料顏色十分沉穩,一看就是男子所用,再摸了摸給小五郎準備的布料,也基本符合白
聞秋要求的綿軟吸水,丟掉幾捆滑溜溜一點不吸水的,剩下的他全要了。
布莊掌櫃眉開眼笑,非但給孫悟空抹了零頭,聽說他家有個剛滿周歲的娃娃,還額外送了他兩捆淡黃色的棉布,這種棉布據說是高昌那邊帶過來的,原本以為大唐這邊沒有,奇貨可居,誰知道長安城這邊流行色彩豔麗的布料,對這種毫無顏值可言、又軟塌塌沒有造型的布料接受度為零,掌櫃的進了十幾捆,本來也想趁機賣個高價,沒想到差點砸手裡,現在隻能當做贈品送給經常來采買的管事們了。
“這個好!你還有多少?都給我拿來!”沒想到孫悟空對贈品產生了興趣,拍出一錠銀子,把掌櫃手裡積壓的棉布也全部買過來了。
掌櫃激動的仿佛遇到了揮金如土的富二代,非但給了他一個優惠價,還送了他幾套閨閣女子常用的縫衣針,原本這種零碎物件孫悟空是看不上的,不過一想到白聞秋身邊的阿季和香婆婆掌管著白骨洞的吃食,立刻決定收下這幾套縫衣針帶回去送人,效仿白栩那個小妖,沒事多討好廚子,準有享不儘的口福!
孫悟空在長安城大肆采買的時候,白聞秋也接到了一個好消息:有巡山的小妖在山裡發現了帶有鹹味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