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白聞秋一路向西,孫悟空牢牢記著路易斯給他指點的方向,路易斯說,沿著這片大陸的方向一直向西,會有一片雪山,翻過雪山,背後便是比蠻荒大陸更加荒涼的一片荒原,那裡人跡罕至,跨過荒原,據說就是一片汪洋大海,海上無數荒島,傳聞中,這些荒島被惡龍所占據,是它們的巢穴。很久以前,路易斯剛被轉化為吸血鬼、適應了吸血鬼那種超乎常人的能力之後,曾經循著十四行詩的傳說,去那片荒原探險,隻是連續跑了十幾天依然見不到一個人影之後,路易斯放棄了。
這樣的地方,卻正適合現在的他和白聞秋。
不得不說,路易斯說的沒錯,再往西,果然再沒有看到密集的人煙,偶然在路上看到捕獵的野人,穿的也都是獸皮裙,等到他背著白聞秋跨越了大雪山,再往西,那真的是半個人影都看不到了。不過,孫悟空卻在路上看到了成群結隊的野牛和一種長了奇怪長角的鹿,那鹿的個人異常高大,簡直就像東土的駿馬一般。
不知道接下來的路上還能不能遇到這般肥嫩碩大的獵物,孫悟空祭出金箍棒,毫不猶豫地乾掉了好幾群野牛和野鹿,來不及處理,都囫圇收到了介子空間裡。就這麼一路打獵一路走,又飛了兩天,終於,遠遠聽到了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
“終於到了,老白,你不是一直都說要來海邊抓海魚吃麼?等你醒了,我給你抓最大的海魚!”孫悟空放下背上的白聞秋,替他解開綁帶,揉了揉綁住的地方,讓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
這應該是他們抵達不知名海島前最後的悠閒時光了,離開海岸,海上很難找到落腳之地,也不知道要飛多久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海島。孫悟空從前去海上尋菩提老祖拜師學藝的時候曾經在海上漂流過,知道那滋味有多難熬,海上到處都是水,但都是不能喝的鹹水,到處都是魚蝦,但有些魚蝦卻有劇毒,因此,他打算在岸邊停留一日,尋些淡水和椰果。
從前他在海上流浪的時候,差點渴死,幸虧後來在海中撿到了一串椰果,那椰果外殼堅固無比,打開後裡麵卻有甘甜的果汁,果肉也可以充饑。若是在海上找不到淡水,有足夠的椰果,也能撐到他們尋到下一個落腳之地了。
孫悟空運氣不壞,順著海岸跑了一會兒,便叫他尋到了一片野生的椰子林,將白聞秋解下來放在乾燥的沙灘上,掰下椰樹的枝葉給他做了一個小小的遮陽棚,確保他不會曬到,這才卷起袖子,將這片椰子林中的椰子,不拘大小,全部打了下來,堆了小山一般高。他的介子空間不算大,勉強把這些椰子都裝進去之後,便塞滿了。
晚間,孫悟空在岸邊點起了篝火,又開了一個椰子,用甘甜的椰子汁給白聞秋潤了潤乾燥的唇舌,這才舉起剩下的椰子汁一飲而儘。吃完的椰子殼也沒浪費,用石頭砸開,裡麵的椰子肉啃著吃像水果一般,隻不過他手裡這個椰子有些老了,渣滓太多,吃完要把渣滓吐出來。
“這椰子你一定愛吃。”看了看依然處於昏迷狀態的白聞秋,孫悟空頗有些落寞地丟掉了吃剩下的椰子殼,換了個坐姿,把白聞秋的頭放在自己腿上,看著他白皙俊美的側顏,一時間看入了迷。
他們家老白,長得還真是好看啊,比他師父唐三藏還好看。唐三藏的美,如高嶺寒雪,可望而不可即。白聞秋雖然也是麵如冠玉,但笑起來卻非常溫暖,仔細看,下頜的位置還有一粒芝麻大的小痣,鬼使神差的,孫悟空伸出手,溫熱的指腹在那一粒小痣上按了按,心頭一酸,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一刻突然就忍不住了。
這一路的荒涼他不怕,沒有人跟他說話、自言自語他也不怕,可是,他真的很怕懷裡這個人,從此以後再也醒不過來,那他該怎麼辦?他更怕這個人醒來之後,再睜開眼,那雙他熟悉的時而促狹、時而溫柔的雙眸,變成了另一個他完全陌生的樣子,他又該怎麼辦?
從來都沒有人教過他這些。他的善惡分明,他的嫉惡如仇,在眼前這個人的麵前,毫無用處。白聞秋這三個字,就像是一個心魔,刻在了他的心裡,碰一下,便覺心口發燙、手心冒汗。他終於明白,為何這世間的修道之人,最怕的便是墮入魔道,因為,這真的很可怕,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可是,當這條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道儘頭,是白聞秋的時候,孫悟空幾乎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給自己,義無反顧的,便踏上了這條對他來說可能根本就沒有回頭路的不歸路。他不能讓白聞秋傷害到他在乎的人,更不能把白聞秋交給任何他不放心的人,唯有自己,生死與共!
這一夜,從夜幕降臨,到天色微明,孫悟空一動不動地抱著白聞秋,就這樣安靜地坐在海邊,看著天邊夜幕中的星子,在朝陽升上來的時候慢慢湮滅……一股陌生而又強大的力量,從四麵八方向他的身體內湧入,下一秒,本該萬裡無雲的晴天,突然劫雲滾滾,電閃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