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沒有換洗的衣物。
連日來冷汗熱汗不斷,還防備著土匪頭子不敢脫衣擦身,渾身都黏著難受,手腳腕的傷口慢慢結痂了。
時有鳳很能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邋裡邋遢的,土匪更加對他沒興趣。
為此,時有鳳自己把一頭青絲揉的亂糟糟的,可一放下來,水波柔順似的漾開亮光,小柿子和秀華婆婆看了直誇好看,惹得門外的土匪頻頻探來。
時有鳳挎著肩膀泄氣。
門外霍刃吹著口哨,“地上有泥灰,我給你刮點?”
語氣帶著看戲的調侃。
時有鳳被流氓口哨吹的臉紅,剛想回嘴,秀華婆婆忙搖頭,示意他彆意氣用事。
秀華婆婆倒是暗暗著急,小聲道,“小少爺,要不你給大當家的示弱,你身上這衣服……得換換了。”
秀華說的委婉,時有鳳聽了臉都燒紅了。
可要他問一個土匪要換洗衣物,他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時有鳳低頭嚅聲道,“對不起,你們還是忍忍吧。”
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
“霍大哥,我拿了些換洗衣服來,想必屋裡那位……”那人像是不知道怎麼稱呼似的,眼巴巴的望著霍刃。
霍刃道,“小乞丐。”
門外來人噗嗤笑出了聲。
“霍大哥怎麼如此對待時家嬌滴滴的小少爺呢,我這衣服雖然粗糙比如城裡細軟精貴,但總比沒有好吧。”
“送進去吧。”
不一會兒,門口進來兩個哥兒,一主一仆的樣子。
來人高挑瘦勁浮粉簪花,腰間彆了把彎刀,對時有鳳瞧了又瞧,溫柔一笑,“小少爺莫要嫌棄。”
都是些乾淨的衣服,對於時有鳳來說不亞於雪中送炭。
時有鳳感激道,“哪會,謝謝你。”
對方說幾句話後就出去了。
時有鳳叫秀華婆婆關了門,守在門口他換衣服。
白天還是很緊張,光線從到處破破洞洞的縫隙射進來,落在時有鳳光著的背脊、手臂上,他僵硬且冷的顫抖。
窸窸窣窣換衣服時,門口響起了對話聲。
“霍大哥,我這把彎刀怎麼越來越不快了?”
“我看看,刀口鈍了,磨刀的手法不對。”
“那霍大哥教教我嘛。”
“惡心呢。”
“幸好我還沒吃早飯。”
外麵人腳步重重跺了幾下,氣衝衝走了。
時有鳳覺得那土匪說話真難聽,明明這個哥兒隻是請教他,不教也不用這麼言辭羞辱。
他身上換了件細麻的灰白色衣袍,鞋襪也換成了鹿皮靴子。
放普通百姓身上這些算頂好的了,但是滿白都比這穿的好。
時有鳳忍著貼身衣物粗糙的刺痛,倒是沒抱怨什麼,反而很是感激那哥兒。
“他也是被搶來的嗎?”時有鳳小聲問秀華婆婆。
“不是,他叫浣青,是前任大當家的小兒子。”
難怪他送來的衣服看起來比小柿子和秀華婆婆穿的都要好。
隻是這些衣服身上都熏有香料,香味濃烈的刺鼻。
時有鳳自己家就有香料坊,聞慣了頂級奢侈香料,再聞這些低劣氣味,他不是故意的,可也不停打噴嚏。
時有鳳揉揉鼻尖,眼淚咳嗽出來了,水汽汪汪安撫自己道,“沒事,習慣習慣就好了。”
又過了幾天,霍刃叫時有鳳去聚義堂吃早飯。
這些天都是秀華婆婆帶著吃食去屋裡伺候人。
這無疑引起了土匪們不滿。
眾人對時家堡的挑釁還怒氣衝衝,到頭來他們卻還要好好的供著時家小公子?
更多的是,霍刃拒絕交出時家小公子讓眾人平息怒氣,還新官上任三把火,把聚義堂的夥食全扣了。
他們當土匪是為的什麼?不就是吃喝玩樂做個土皇帝?
以前早上吃的豐盛,肉包子、炒幾大鍋肉,高湯燉的雞湯,還有各種麵點小食。
現在,全被霍刃以沒糧砍了,諸多麵點小食變成了桌子上一疊花生米,湯肉變成了白米粥,門口放了個大木桶,裡麵裝了蛋花湯。
一勺子攪拌下,蛋花比孩子竄稀還難看。
土匪們各個麵色鐵青,尋著由頭試探霍刃,紛紛叫嚷把時家哥兒帶出來吃飯,誰知道他是不是背著他們偷偷吃好的。
再者,暫時不敢動霍刃,時家小哥兒他們還不敢動麼。
“來了來了。”
一個土匪站在門檻上翹著脖子望著田埂,見一前一後走來的兩人,給屋裡眾人報信。
大當家在前麵大步流星,小少爺在後麵蝸牛行。
“放牛的都沒這麼慢。”
早就盼著見見被大當家藏在屋裡的時家小少爺了。
聽聞美若天仙,據各方麵小道消息說,大當家洞房把人家小哥兒折騰的太猛了,生了病還好幾天下不來床。
大當家那根東西,終於發揮了它的實力。
之前他們一起去河邊比尿賽,大當家一騎絕塵。身邊卻沒有女人和哥兒,很多男人不服氣,挖苦他中看不中用。
這回,大當家倒是用實力證明了。
“咱們這回一定要硬氣點,咱們也不是被嚇唬大的。”
“對!我還就不信,會因為一個哥兒和我們撕破臉明著來!”
一群土匪們義憤填膺出口成臟中,霍刃帶著時有鳳進了院子。
還沒走近,一屋子男人齊刷刷盯著時有鳳。
眼珠子像是一條條陰暗凶殘的毒蛇,紛紛困住這嬌滴滴的小少爺,讓其寸步難行。
眼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