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聲聽得時有鳳下意識一激靈,但牛小蛋沒哭,反而回頭惡狠狠看了時有鳳一眼。
“看什麼看,你以為你就能認出來?”
七八歲孩子的自尊心強的可怕。認為一旁時有鳳在看熱鬨,有損他平時在時有鳳麵前耀武揚威的姿態。
有的人乾了幾十年農活都不能辨認出來,這種人就是不能乾的人。
不過小少爺認不出來理所應當,秀華婆婆看著時有鳳想。
“這有何難。”時有鳳道。
牛小蛋扭眉,一旁牛小蛋娘也撐著腰杆望著時有鳳,不相信這城裡的小少爺能一眼就看出來。
估計,這小少爺在路上看到秧苗都不認識。
時有鳳道,“稗草旁邊是秧苗,秧苗旁邊是秧苗。”
牛小蛋眼睛愣著琢磨,小柿子笑出了聲。
……
“你耍老子!”
牛小蛋彎腰就撿起水田裡的泥巴要砸時有鳳,小柿子和秀華婆婆忙護在時有鳳身前,牛蛋娘卻放任自己兒子拿泥巴砸人。
一老一小身上都被砸了泥巴,就連時有鳳領口上都被濺了些泥水。
時有鳳有些生氣。
“我本以為看你平時機靈,是假裝辨認不出來,沒想到真是不會。”
“白頭草,青綠秧,葉麵寬軟是稗草。”
時有鳳丟下這句話就帶著兩人回去換衣服。
牛小蛋被時有鳳這般“看不起”,內心彆提多惱怒,手指間緊緊攥著泥水都擠出了條痕。
“睜眼瞎說,裝模作樣誰不會!”
牛娘又一巴掌落下,嗬斥道,“他說的是對的!”
“現在人家把口訣都告訴你了,你還是不會的話,今晚你那份口糧全給牛大蛋。”
牛小蛋磨牙,那小少爺剛剛說什麼來著?
文縐縐的誰記得住。
牛小蛋磨磨唧唧一番記不住,隻得問他娘,“剛剛那時少爺說什麼來著?”
牛小蛋娘愣了下,一改潑辣,緩聲道,“你說他姓什麼?”
“時啊。時府小少爺。”
都隻知道綁來了位小少爺,聽說如何漂亮嬌氣,但沒人好奇他姓什麼。
“娘你怎麼了?”
牛小蛋一問,他娘又一巴掌狠狠打來,“你剛剛拿泥巴砸時少爺乾什麼?人家小少爺惹你了?”
“人時家小少爺這麼精貴,你向人家砸泥巴?”
牛小蛋捂著臉不可置信,他娘被鬼上身了?
另一邊,時有鳳有些抱歉看著秀華婆婆和小柿子。
可這點泥水,對他們田裡討生活的人來說,微不足道,甚至會有點安心的氣息。
時有鳳不同,脖子上、衣領的泥水帶著土腥味兒,聞著十分不舒服,看著礙眼又渾身難受。
“不過,那牛小蛋還能聽他娘的管束,我努力努力應該能有辦法的。”
秀華婆婆點頭應和,沒有打擊天真的小少爺。
牛小蛋哪是能引導好的,他現在還能聽大人的話,不過是他現在還不能自己討生活。
一旦他自己能自食其力,有了反抗的能力,你看看他還會聽話嗎。
回去路過田間的杏花時,秀華見時有鳳多看了幾眼,她就摘了一串帶著花苞的枝丫。
小柿子看了看,疑惑的看了眼秀華婆婆,最後沒有開口。
這杏子樹是秀華婆婆家的。就是她自己摘被家裡知道了,也要挨訓罵的。小柿子不明白,秀華嬸嬸明知道下場,為什麼還要給夫人摘。
三人回到屋子時,門口有兩個小哥兒。
一個衣著柳青嫩芽綠長衫,腰間係著梅花似的腰帶,裸露在外的手指、脖頸、臉頰都看著十分乾淨,塗脂抹粉的臉看著像是牆麵刮了石灰。
他是老大當家的第……數不清中的一個小哥兒,但是最得寵的哥兒,就是那個浣青。
浣青身邊還有個低眉恭順的哥兒,他手裡端著一些乾淨的衣服。
浣青剛來時,見屋子裡沒人先是左看右看,然後指使身邊的哥兒提著水桶進屋去。
“浣青,你來啦。”
那哥兒剛準備提水潑床,聽見門外時有鳳聲音,嚇得手腳一哆嗦,水直接撒地上了。
水桶哐當晃在地上,時有鳳往屋裡探頭,見土地上泡起了水坑。
浣青麵色不愉,那哥兒緊張的嘴巴哆嗦。
時有鳳道,“謝謝呀,不用幫忙擦洗屋子。”
時有鳳臉上帶著淺笑,迎著門口輝光而立,他手裡拿著一支含苞待放的杏花,像是畫裡報春的神仙。那哥兒聞言咻地臉紅,怯怯的彎著身子出來了。
浣青卻看見了時有鳳衣領上的泥水,眼裡像是被針紮似的,“我借給你穿的衣服你就這麼不愛惜嗎?”
“這件衣服我自己平時舍不得穿,沒想到你就這麼糟蹋它,你是小少爺你看不上它倒是提前說啊,早知道就不借你了。”
時有鳳知道他愛惜衣衫,不然也不會用這麼香濃的香料去熏衣衫,忙道,“不是,是不小心的,我這就趕回來擦洗了。”
“誰知道你是什麼心思,嬌氣矜貴的小少爺,一邊穿人家的,一邊又糟蹋!”
時有鳳覺得浣青態度變的好奇怪,一改之前的溫柔說的好生蠻橫。
衣服本來就是會穿臟的,他又不是故意。他把衣服弄臟了,也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