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門了?”崇弈終於開了口,麵上仍是冷然,語氣卻是意料之外的輕幽,仿似剛剛捏碎了那點心的另有其人。
晏檸手握著筷子,緩緩擱在了桌麵上,垂眸盯著麵前那碗米飯,細聲應道:“嗯。”
又是一陣沉默,晏檸握著筷子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一陣糾結後,終是夾了一塊鵝肉至崇弈碗中。
“去了何處?”
“茶樓。”碧荷和影月全程跟著,她相信也必有其他影衛在暗處,他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崇弈未再發問,卻也未動筷,修長的手指半蜷著,指節在桌麵上規律地敲擊著。
晏檸終於耐不住,抬眸望他。見他仍是那般難看的臉色,咬了咬牙,放下了筷子,雙手握住了他在桌麵上敲著的手。
他這般敲著,令她心中愈發慌張。橫豎是一刀,他直接砍將下來便罷了,何苦這樣嚇唬人。
“你究竟想問什麼?”
“明日還去嗎?”崇弈左手摁了她兩隻手腕,將右手抽了出來。他動作沉穩而緩慢,她甚至感覺不到他是否帶了情緒,好似那隻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動作。
可當那手抽離了,她的心裡卻是空落落的。
晏檸自然知道他不願她出門,可她如今並不清楚避子湯的飲用方法,也不知今日喝這一劑是否便管用了。況且,今日晚間開始,幾家商鋪輪流給城西災民送餐時,她還想著明日去問下情況。
“崇弈,今日我在茶樓遇見了兩個人,他們自稱是外地來的災民,住在城西的破廟……”雖是借口,卻也是實話。
“我問你明日還去嗎?”
晏檸吞了口口水,輕聲回道:“去。”
“影七,拿進來。”崇弈語氣仍淡然,隻那擱放在一旁的手,緊握了拳。
影七應聲推門而入,手上不知何時捧了一個小巧精致的食盒。那食盒的樣式,如此眼熟,看得晏檸一時堵上了半口氣,待緩過來又笑出了聲。
心中雖仍帶著一絲愧意,但相比剛才的糾結、慌張,此刻她確是有了底。
她方才擔憂,他是知曉了避子湯之事心傷,或是覺她替災民送餐食越俎代庖。哪成想,這男人竟然又是在這裡無端端吃飛醋。
上回在茶樓門口偶遇了崇禮,他那般反應,她理解了、解釋了、安撫了。為顧忌他的感受,她故意當著多人之麵,直接與崇禮說已應了他婚事,也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會將點心送去他府上試吃,他消息此般靈通,怎可能不知。
今日上午,她雖在茶樓遇了崇禮,卻隻就災民之事討論了兩句。她本應致謝,但為了避嫌連杯茶都沒請崇禮喝,已是失禮。
桌上這盒點心,她既未讓碧荷尋小廝去送,也未讓茶樓掌櫃代轉,而是特地托了影月讓影衛去送,便是要讓他知道她沒存任何瞞著他的心思。
可這男人,卻仍是不信她。
如若這般,此後隻要崇禮出現一次,她便要解釋一次?
晏檸接過影七手上的食盒,隨意置放在桌上,又示意影七回膳廳門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