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真是祖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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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晚間,如水涼夜沉沉,崇弈仍未回府。晏檸半靠在床頭等著,身子的疲累抵不過心中的擔憂,無論如何無法安心入睡。

碧荷在旁,見她遲遲不肯歇下,又憂攝政王一去大半日未歸,急得拊掌跺腳:“皇上病了,自有宮中太醫診治,怎地還需咱們王爺帶著府中醫官去瞧病?去便去了,這半夜了還未歸,豈不是徒惹您憂心。”

晏檸雙手緊揪著身前錦被,微泛紅意的雙眸之上,柳眉緊蹙。

碧荷不諳宮中形勢,自是不能理解。但晏檸曾聽崇弈提起過一、二,聯想今日之事,卻能明白個七八分。

如今皇宮之內,太皇太後輩分雖高,卻少理事務,成日裡唯一掛心的便隻幾個小輩的婚事而已。皇帝年幼,尚未大婚,後位、妃位均虛,後宮之權便是集於太後之手。

此前城西災民寒症爆發之時,崇弈曾說,如今宮中太醫院院使亦是溫家人。

如此,皇帝急病而崇弈攜醫入宮,應是懷疑皇帝乃受溫家所害,太醫院信不過。

可,當今聖上是太後嫡親的兒子,亦是溫家血脈。他們……當真心狠至此?

她如今尚在病中,若是宮中情勢尚可轉圜,恐怕崇弈此刻早已回府相伴於她。既至深夜未歸,當是局勢棘手。

以唇形示意碧荷,喚了影月進屋。待見了影月,喉間艱難地發出了兩聲沙啞之音:“傳信?”

影月踟躕片刻,為難地回道:“郡主,影衛未有傳信。今日午後,王爺入宮時,命首領點了半營影衛一同入宮。影衛們自小接受嚴格訓練,定能保王爺無恙,郡主病中,萬勿憂心。”

而此時,宮中太醫院、禦膳房及皇帝寢殿外,影衛們已與禁軍對峙了整整六個時辰。

皇帝寢殿內,簡雲帶著一眾太監宮女齊刷刷跪了一地。自午後攝政王入宮,影衛奉命封禁寢殿起,他們便跪拜至今,春夜涼意中,亦有多人額汗直流。

緊閉的門窗、成排的燭火分明帶升了殿內溫度,可側倚於榻上的攝政王,麵上冷凝、不耐的神情,卻讓他們心底寒意不止。

崇弈此時半倚於榻上,修長的手指指節微曲,規律地在矮幾上敲擊著。他此時薄唇緊抿,麵若霜凝,微閉著的眼倏地睜開,滿臉不耐地喝問道:“究竟醒了沒?”

他午間入宮,第一時間擒了皇帝寢殿內診治的太醫,著影衛封了太醫院及寢殿,將皇帝交於軍醫及府內醫官診治。

所幸皇帝日常飲食、用藥管製極嚴,做手腳之人,隻得以與日常補藥相克之食物相害,使皇帝顯中毒之相。

真正的毒手,大體是藏在今日於殿內診治的太醫之手。若他再遲來半刻,明日皇帝薨逝,便是不明原因中毒,救治無效而亡了。

他們既未得手,齊恒並幾名醫者,輕易便診明了病症,施針開藥,助皇帝穩定了情況。

可明明午後便說已無大礙,人卻遲遲未醒。本可便維持此狀,待明日皇帝醒轉再行判局,但因影衛攜刀劍入宮,又封了皇帝寢殿,禁軍統領率軍對峙,崇弈竟因此被困於宮內了。

齊恒幾人本正徘徊於皇帝床前,聞崇弈之言,忙轉身恭敬回話:“回王爺,皇上此時應無大礙,隻虛耗過度,一時未能醒轉。”

“那便想法子‘喚’醒。”崇弈蹙眉沉聲道,“本王沒時間同他這般耗著。”

也不知那妮子是否聽話,好生歇息,乖乖養病?以她慣常愛操心的性子,他如今夜半未歸,想必定是憂懼交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