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娘後天能到省城,大哥,您先給俺號,等俺娘到了就把錢補上。”中年人一手扯著孩子,連連賠笑。
“專家號很稀缺的,兄弟,這樣,我也不難為你,看你帶著孩子可憐,你再給我湊一百,這號就給你了。不然,人家孟主任就半天的出診,下次又得好幾天之後。”大強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當爹的人,孩子生病第一時間不來省城,在市裡磨嘰個什麼勁?”
中年男人的眼裡有淚,強忍著沒流下來:“真就二百了,大哥,俺就留了五十給小孩買飯吃,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大強抖了抖胳膊,沒抖掉這個男人的手,他無奈道:“那你翻翻兜,我怎麼就不信呢?真沒一百?”
中年男人不敢鬆開大強的胳膊,他鬆開扯著女兒的手,從上到下翻開了口袋。
小女娃被老爹鬆開,她往後躲了躲,抱住老爹的腿,怯生生的打量這個世界。
忽然,她看見花壇後的一雙眼睛正在看這邊,連忙低下頭,可過了兩秒又抬頭看過去,衝著那雙眼睛輕輕的笑了笑。
笑容很好看,輕輕柔柔的,像是花壇邊上又盛開了一朵小花。
“還真沒了啊。”大強搖頭,“看你這麼可憐,兄弟……”
中年男人鬆了一口氣。
大強繼續說道:“兄弟,告訴你一條路子,你順著東邊的巷子往前走,那邊有收血的。”
他施展著自己的憐憫:“賣多少算多少,我這張號就給你了。”
中年男人愣住,他嘴唇顫了顫:“大哥,賣血……”
“放心,絕對安全!”大強豪爽的說道,“不夠也不讓你補了,這張票就給你留著,我一口唾沫一個釘!”
中年男人胸膛起伏,他扯住自己女兒,悶著頭就要順著指的方向往前走。
“哎,哥們,大強,哎,你這不仗義了啊。”花壇後麵的方卓鬆開咬緊的牙,晃身出來,喊住了中年男人,“賣什麼血啊,也不怕得病啊?得病了,以後怎麼辦啊?”
大強斜眼看冒出來的方卓,倒是一眼就認出了他辨識性的光頭。
“怎麼著?他不賣血,你小子把錢補上啊?”
方卓看了一眼縮在老爹身後瞧著自己的小女孩,笑吟吟的對大強說道:“人家孩子那麼可憐,你也忍心?”
大強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特麼還上有老,下有小呢。”
“你個犢子玩意!”方卓笑罵,渾身上下摸了摸,“今天算著你了,我媳婦剛有了,積點陰德,瑪德,一百塊錢就當給菩薩了。”
大強對粗話沒什麼感覺,但對這種莫名的善心有點不適,還有這種人?噢,媳婦有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和這光頭一起的小娘皮,又回頭看了眼怯生生的小女孩,勉強相信這種說辭,接過方卓手上的一百塊錢,悻悻的說道:“行,賺誰的錢都是賺。來來來,號給你了,明天上午九點半的,彆遲了。”
中年男人惶然的接過專家號,看著胖黃牛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
“謝謝,謝謝小兄弟,俺,俺後天就把錢給你。”中年男人握住方卓的手,滿心感謝,還兀自懊惱,“俺今天來遲了,沒掛到號,差點耽誤事,都怪我,都怪我!”
方卓囑咐道:“大哥你把號收好,彆丟了。”
他看了眼對自己眨眼的小女孩,深吸了一口氣:“不怪你,這事不怪你。”
不怪你,不怪你,怪這個世界還有點小問題。
但我也許可以稍微解決下這個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