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無禮了,孫興群心裡這樣想著,就見來人開口道:
“俺是前天給俺弟找工作的,他剛畢業,孫副院長,你還記得嗎?”
孫興群有點不悅,這開口就“副”不“副”的。
他略顯矜持的點點頭:“記得啊,這樣,等過幾天院裡開個會,看看有什麼崗位適合的,你上次不是說要把你弟帶來嗎?怎麼今天沒帶啊?”
女人直接說道:“副院長,俺弟已經在省立找到工作,這邊就不用了。”
孫興群聽到這樣的話就是眉頭一皺,另一家三家醫院啊。
他“嗯”了一聲,拿腔拿調:“省立啊,也不錯。”
女人搓搓手,又是一句出人意料的直白:“副院長,前兩天俺給你的錢,你給我吧,俺不在這邊了。”
兩千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也能在廬州買個兩三平米的麵積。
最主要的問題在於,這個事做的太不講究,太沒有禮貌,太不給自己這個院長麵子!
這就像給領導送禮還讓他打借條一樣,沒有禮貌且荒唐!
孫興群的臉沉了下來,他冷淡的說道:“你這是說什麼話?以後你弟弟都在醫院這條線上,我會照顧的。”
他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話裡帶了點承諾,更多的反而是威脅。
女人的頭發遮了小半張臉,衣服上還沾著泥土。
她忽然就激動起來,像是弟弟死在了醫院裡一樣的大聲嚷嚷:“你又沒給俺辦事!憑什麼還收俺的錢?”
孫興群一下子也急了,低沉的怒吼道:“你嚷什麼嚷?”
按照過往的經驗,在醫院的一畝三分地,不管是分管行政的地位,還是白大褂對患者的威懾,自己講話都是很有分量的。
可惜,這一次,經驗失效了。
接下來的兩分鐘,孫興群就像做夢一樣的看著麵前這個土女人拽開了門,衝著走廊也衝著室內大聲嚷嚷,像是祥林嫂一樣的不斷重複著要錢的話。
“要錢”“辦事”“送禮”“副院長”……諸如此類。
孫興群真的慌了。
他朦朧中仿佛有講道理,也仿佛有吼,很是失態。
很快,兩三分鐘,那個女人就不見了。
走廊裡零星的路過幾個人,有的無視,有的駐足。
保安數分鐘之後才姍姍來遲。
孫興群黑著臉轟走了保安,他心下忽然有點後悔,越想越是難堪,剛才走廊裡有醫院裡其他領導嗎?有科室主任嗎?有副主任嗎?有愛碎嘴八卦的女醫生嗎?
孫興群覺得自己真的好他媽冤枉!
他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絕對不是那種收了錢不辦事的領導,況且,都是一條線上的醫院,何必那麼心急,那麼不可理喻呢?
他咬牙切齒的拿起電話,心裡發了狠勁兒,一定要讓這對姐弟知道醫院裡到底是什麼模樣!
電話撥給省立醫院的朋友領導,讓他給自己一份近期入職的職工或者合同工。
這樣一通電話結束,孫興群心裡才暢快不少。
不過,中午的一個飯局也沒有心思去了。
孫興群在辦公室靜靜坐了一會,然後,他開始巡視醫院裡的各項工作,狠狠的訓斥出現瑕疵的科室。
整個半天下來,醫院裡好像沒流傳什麼不好的話,孫興群情緒上好轉很多。
然而,下午三點,一位彬彬有禮的記者敲響副院長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