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著名資本的華夏區總裁,一個是擺了眾多風投一道的新銳老板,兩人唇槍舌劍的語速很快,直到這句說完後彼此對視,旁人才反應過來。
“方總,你也有頭有臉的人物,上過央視,接過專訪,何必呢?退錢吧。”今日資本的徐新和方卓打過交道,軟言相勸。
“就像熊總說的,公司重大事項竟然不提前知會一聲,核心業務失去盈利可能,融資的基礎已經不存在了,你退錢吧。”3i集團的常務副總監林嘉皺眉說道。
達晨創投的副總周梓森也開口道:“彆的沒什麼好說的,退錢。”
一時間,七家風投九張嘴,彙成一個聲音——退錢!
坐在一邊的王風益蠢蠢欲動,當真有一起勸解的衝動。
然而,剛才的單獨溝通讓他知道了一件事,掛號網的賬上未必能有多少錢了。
方老弟這人是個實誠人。
既然確實是臨時消息,既然是鄭組長親自發話,既然兩人跑去粵省拿地,那事情顯然就在一個意誌的主導下往前走了。
這是方老弟能決定的嗎?
不是。
這樣的話,那不如賣個人情,真撕破臉了也要不來錢。
王風益這樣思考,卻沒出口幫方卓,他想看看這些人到底能不能逼出來錢。
會議室裡,方卓一個人麵對一眾人,沒有開口,他說話也會被淹沒在大家的聲音裡。
然而,眼神代表著態度。
等到會議室裡的聲音漸漸下去,方卓緩緩開口:“大家前不久還坐在一起雄心壯誌,現在碰見事立即反戈一擊,未免太讓人寒心。”
熊瀟鴿覺得好笑,到底誰寒心啊?
方卓表情逐漸悲憤:“事情是突發的,我也是懷揣誠意的!”
方卓表情十分悲憤:“你們現在要撤資,那就是讓掛號網死!”
方卓表情徹底悲憤:“沒有這麼欺負人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眾人:“……”
拜托,您這上個月河東,這個月河西,莫欺風投富啊!
熊瀟鴿隻是冷笑,霸道的說道:“你要覺得違約,那就走法律程序,反正,今天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方卓也是冷笑:“我倒想知道怎麼個不退也得退?”
“王總,你怎麼說?”熊瀟鴿忽然看向沒有發聲的王風益。
一瞬間,包括方卓,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
七家風投,一家有行政關係的小老弟。
王風益真有一種千夫所指的慌張,他“咳”了一聲,猶豫三秒,餘光掃過桌上的“國家級互聯網創新企業”獎杯,還是說道:“我們申新,咳,我們申新是和掛號網簽定‘一致行動人協議’的。”
風投們不約而同在心裡浮現出一個念頭,我們中出了個叛徒!
熊瀟鴿沒勸,隻是警告式的說道:“王總,這種時候可得顧全大局。”
王風益沒出聲。
方卓反而笑了,問出一句話:“熊總,到底什麼是大局?出了這個門,您去問問民眾,因為掛號網不願意向他們收錢就要被撤資,到底誰才是大局?”
熊瀟鴿冷冷的說道:“這是兩碼事。方卓,我現在要求立即召開董事大會,罷免你總裁的職務,提名我熊瀟鴿出任掛號網總裁。”
旁邊響起一陣“附議”的聲音。
方卓不假辭色,怒聲道:“想奪權?你夠票嗎!”
熊瀟鴿逼視方卓:“申新也不過13%,加上你的33.56%,還有聯合創始人的2.52%,隻有49.08%,你說我們夠票嗎?”
方卓突然笑了:“你們七家加在一起是多少?”
他自問自答:“45.8%。”
兩人對視,都明白股份投票的關鍵點在於公司期權池設立的5.12%。
然而,熊瀟鴿心裡卻生出不妙的感覺,如果對方是處心積慮……
他臉上表情不變,擺出最後那5.12%票數的歸屬:“紅杉控製著廬掛的股權。”
掛號網的注冊名稱是皖省掛號網,熊瀟鴿口中的廬掛則是新注冊代持期權的廬州掛號網。
因為國內不允許提前提前預留股份的做法,所以期權池的設置是通過特定人代持或者成立一家新公司持有這部分股份。
每當有高級彆員工被贈與期權,這位員工就會拿到新公司的股份間接性獲得本公司的股份。
掛號網采取的就是這種方式,它的天使輪是紅杉投資,成立了一家廬州掛號網代持,同時,這家的大股東正是紅杉。
現在,隻需要紅杉控股的廬掛拿出期權池5.12%裡的4.2%,那麼,風投方股份的投票權就大於公司團隊。
方卓嘴角微微翹了翹,按通手機上的快捷撥號:“公司裡有投票權的都來會議室。”
僅僅兩秒鐘,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虞紅、蘇薇、周辛以及另外兩人走了進來。
“熊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們技術部的副總監陳銘和魏偉,都是科大出身,各自持有期權池裡的0.5%,也就是說,我們不是49.08%。”
方卓平靜的介紹兩位副總監。
熊瀟鴿怔怔的看著兩名副總監,不是49.08%,是50.08%。
他回頭去看紅杉的人。
紅杉的副總有些惶急的質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紅杉是大股東不錯,但我是廬掛的法人和總裁,這點小事,大概紅杉沒留意吧,畢竟屬於正常的向高級人才開出條件。”方卓心平氣和的解釋道。
事實上,這兩份0.5%是第二輪融資後贈與兩位副總監的,加上“一致行動人協議”的申新,剛剛夠票。
現在國內還不流行ab股,不然還要更省事一些。
熊瀟鴿瞪著會議室裡的年輕總裁,既憤怒,也想笑。
他連連點頭:“好,好,方總,有膽識,有手段,願賭服輸,願賭服輸。”
“好,我等熊總夠票了找我。”方卓右手一伸,歡送公司投資人。
熊瀟鴿轉身就走,身後是同行一片的挽留聲。
他忽然想明白了,如此處心積慮,錢十有八九也不在了。
終日打雁,今天叫雁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