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方卓聯係段永基公司的人,和對方溝通了一下股權轉讓的程序,因為3%沒有達到美股上市公司的舉牌線,所以,程序上並不複雜。
於是,約了兩天之後在申城處理。
淩晨時分,方卓殊無睡意,除了有一絲絲即將拿到股權的高興,他主要是在考慮這個董事會席位到底應該怎麼張口。
最近和那位家世顯赫的汪延雖然接觸的比較近,兩人也聊的比較投機,可一位和新浪完全沒有業務往來的人即便想當上市公司的非執行董事也很難完美的切入。
這種事涉董事會投票權的切入如果不夠完美或者不夠勉強完美,新浪方麵會不會存疑呢?
方卓不得不多考慮一些。
今天白天麵對一位激動選手而擺出來的理由倒是有一大半是說給新浪的CEO聽,如今新浪市值也就4000萬美元左右,折合華夏幣3億出頭。
而易科一年的銷售額已經做到了2億,雙方的地位不說一致,最起碼也是可以聊一聊。
當然,新浪的這個市值是因彌漫全球的互聯網泡沫而出現的特殊時刻,很多人都相信它的價值不止如此,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到底。
就像目前的大股東段永基,方卓不清楚他這一筆3%的出讓股份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評價,這個操作無疑是衝動的,是充滿自我懷疑的。
淩晨一點鐘,方卓依舊沒睡,手機卻意外的接到了來自紐約虞紅的電話。
“喂,方總,你還沒買飛紐約的機票嗎?”虞紅的聲音在夜裡頗為清晰。
“沒呢,我人在京城,明天下午回申城,處理處理事,就是得月底了。”方卓的聲音很有精神。
虞紅笑了:“雖然國內很晚,我就猜到你還沒睡。”
“那恭喜你,猜對了,訴訟和反訴訟怎麼樣了?”方卓問道。
“結果沒這麼快,我看兩邊好像都挺有信心的,RIAA的態度很強硬,Cadwalader律所也很樂觀,拋開剛開始的擔憂,我現在都迷茫了,到底哪邊更有底。”虞紅說道。
她頓了頓,又說道:“今天有位員工和我提了辭職。”
“提辭職還要給國外的你打電話啊?”方卓以為是國內的員工。
虞紅說道:“不,是第二批來美國的陳海仁,他很嚴肅的從休斯頓回紐約找到我,當麵遞交了辭呈。”
方卓沉吟:“理由呢?”
“因為我們被美國人告了。”虞紅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方卓吃了一驚:“隻是因為這個嗎?”
“我也很意外,反複溝通,但他就是覺得易科像是一個惡魔一樣撲向了RIAA,嚴重侵犯了對方的權利。”虞紅惱怒道,“我說,這官司還沒下來呢,侵犯不侵犯得法庭說了算。”
市場總監問道:“你猜他怎麼說?”
“認為我們敗訴幾率很大?”方卓猜測道。
“他說,要是沒侵犯,人家會告嗎?”虞紅如此說道。
“……”
方卓久久無語,好一會才問道:“這個陳海仁不是最早跟著咱們乾掛號網的人吧?是不是社招進來的?”
“嗯,社招進來,英文很不錯。”虞紅答道。
“這樣我還有點安慰,好吧,慕強這種事很正常,把強就當作一切都理所當然的對,這個邏輯也能想到,算易科倒黴吧。”方卓回過神來倒是想得很開。
虞紅意外道:“你沒太生氣?我當時都氣炸了!”
“我們在世界上屬於後進生,我們才剛剛加入WTO,美國的GDP是我們的將近8倍,一切都還需努力,包括大家對訴訟、對海外市場、對世界的認識都有待磨礪和進步。”方卓的感慨如此突如其來又真實。
“易科的這位陳海仁聽見訴訟便認定自家公司犯錯,他隻是這個時代的小縮影而已。”
“從易科辭職,損失最大的是他,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就是啼笑皆非。”
站在十多年後往前看,現在的華夏是個稚嫩卻充滿朝氣的經濟體,它在努力學習國際規則,直到這個規則自己撕掉它一直標榜的麵紗。
“好吧。”虞紅有些意興闌珊,她很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但見到方卓這麼說,也隻好試著向總裁的思想境界靠攏了。
她又淡淡的說道:“既然你這麼想,那我還是回我的火焰山吧。”
“呃?”方卓聽見這忽然冒出來的一句,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是《大話西遊》的台詞,調笑道,“小虞總監可不是牛夫人,此時此刻,京城的月亮正圓。”
“我又看不到。”虞紅抱怨道,“我記得你在廬州的時候就說以後可以一起去看周星星的電影,結果我現在都被你支使到紐約了,一場電影都沒看過!”
“這樣吧,等對RIAA的訴訟出結果了,我請你看電影。”方卓推開窗戶,仰頭看天,嗯,居然是個上弦月,一點都不圓。
“彆人不知道,我向來知道方總的畫餅能力。”虞紅說道,“早點休息吧,我要為方總畫的餅而努力去了。”
“這就叫畫餅二象性,有人畫得好,有人對著這餅做得好。”方卓道了晚安,掛掉電話。
隻是,他放下電話後卻沒有入睡,反而因為一名員工莫名的辭職而激發了朦朧的靈感。
要讓新浪能心甘情願的接受一位非執行董事,這位董事的聲望要相對較高,這能影響相當一部分的股東投票。
除此之外,要是順利進入董事會,聲望也是控製權之爭的重要因素。
單純依靠央視財經這樣的一款創業類節目是不行的,還要從其他方麵著手。
訴訟能不能作為一種出奇的方式呢?
方卓在寂靜的深夜裡點燃一支煙,出神的思考著訴訟二象性的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