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7日的深夜格外寒冷。
來自易科公司的消息像是在冬天把一盆涼水灑在了做空機構的頭上,又像是酷暑時分把滾燙的開水對著喉嚨灌了下去。
對,更像是開水,不管四季如何,都要痛苦出聲!
你怎麼可以這樣?
方總!
推特上還在討論易科持股帶來的變化,但所有獲知消息的做空機構、金融從業者以及具備相關知識或者稍微了一解些意義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連帶著股東機構因減持被鎖死的持股,易科係可支配89.3%,市麵上隻剩下10.7%,但周三發布的來自納斯達克交易所的做空倉位,易科被做空的倉位規模占15.6%。
10.7-15.6=-4.9%。
負4.9%!
這意味著,最理想狀態下,做空機構掃空市麵上所有流通股,還有4.9%的股票沒有著落!
所有股票一共是100%,現在這是104.9%了!
從哪裡變出來這4.9%平倉?
而為什麼能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美國金融市場可以裸賣空,有各式各樣的金融衍生品。
正常情況,看衰易科的發展,要做空它,投資人從機構借入股票把它賣掉,等到股票價格下跌到低位再買回來,高位賣,低位買,中間出現了利潤,買回來的股票仍舊還給機構,這是融券做空。
裸賣空就是沒有借入股票,直接在市場上賣出手中沒有的股票,然後約定期限內從市場買入股票進行交付。
這就能造成憑空多出來的股票。
金融衍生品有些類似,既有以融券和裸賣為空基礎的產品,也有A借B、B借C、C借D等複雜的交易獲利工具,同樣能帶來“多出來”的股票。
現在的易科就是這種情況。
這種情況所能帶來的後果就是……
市麵上的流通股已經不夠了,那做空機構趕緊把夠自家平倉的股票買進一,至於,後麵買不到股票的機構,誰還管他們死活?
一共15個人,跑出這扇門就能活,但隻有10個人名額,跑完就關門。
這就是做空機構現在麵臨的相互擠壓、踩踏,在供不應求的情況下不得不推動股價快速上漲的情況,也就是軋空。
幾乎可以想象,不,不用想象,這次必然會追加保證金、爆倉、穿倉、破產、跳樓……而唯一能結束這個局麵的就是易科掌門人方卓!
方總,你在哪?
方總,你飛到哪裡了?
方總,你把我的靈魂也帶走了!
方總,你的rh掉了,我幫你撿起來了,你快來拿!
方總,你趕緊回來,交易所發錢了!
專利戰不重要了!ITC裁定不重要了!
隻要納斯達克周一開市,必然會發生恐慌,必然會推高股價,必然會各種爆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華爾街賞金獵人安德魯坐在電腦前足足愣了十分鐘,腦子裡一個念頭剛剛升起就又被另一個念頭纏繞,最終越纏越多,什麼也想不清楚,隻是嘴裡喃喃自語。
桌子上的手機“嗡嗡”震動,家裡的座機“鈴鈴”直響。
安德魯好懸才回過神,晃晃悠悠的站起,伸手去拿手機,還沒拿到竟然兩腿一軟又跌坐了回去。
他幾乎可以確認,自己這次在劫難逃。
不知不覺又是半個小時怔怔過去,安德魯強行打起精神,一口喝完桌上的冷咖啡又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拿起手機給瘋狂致電的基金合夥人回了電話。
“怎
麼辦?怎麼辦啊?”即便易科發布會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合夥人的聲音仍舊發抖,連指責斥責都軟弱無力,“易科逼空軋空了,我們闖入圈套了!”
安德魯有些走神,是啊,是闖入圈套。
他過了好一會才出聲,隨即發現自己嗓音嘶啞:“我們要起訴方卓!他在操縱市場!我們找人,我們要找人,我們要威脅他!我們、我們……”
方卓已經飛走了!
從現在到納斯達克開盤隻有兩天時間,這兩天的時間又怎麼隔著太平洋威脅?找誰威脅?找諾基亞?找SEC?找ITC?
找誰能在兩天時間就威脅到一位早有預謀的無恥卑鄙的凶狠毒辣的全球富豪?
又有誰能讓這樣一個人放棄即將到手的最少是數十億美元的利潤?
安德魯說不出話,忽然自顧自地笑出聲來。
“安德魯,安德魯,安德魯。”電話裡的合夥人忽然大聲呼喚華爾街賞金獵人,說了一句,“還有兩天時間,要不,要不,你現在也飛去華夏,去找方卓,去找方總!”
“我去乾什麼?”安德魯木木的說道。
合夥人忽然暴怒起來:“我早就說過,我早就說過,你做事太高調,你人什麼要得罪方總?你為什麼要去節目上質疑他?你去東方,去給他道歉!”
安德魯慘淡的說道:“沒用的,他怎麼可能會因為這個就收手。”
“不是你一個人!最快的機票已經賣完了!”合夥人平息了下情緒,“去找方總,去求他,去痛哭流涕,去去去、去找到他公司,哪怕是跳,也從他的樓上跳下來!”
安德魯麻木的說了聲:“好。”
“我聽說,高盛的高層也要連夜去華夏!你跟他們一起!”合夥人說著最新的消息。
安德魯下意識問道:“高盛也去?他們去乾什麼?”
高盛不是和易科一夥的嗎?
仿佛是被激活了思維。
安德魯瞬間又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這很高盛!
他喘了兩口氣,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希望,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高盛也去華夏,他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肯定能有籌碼威脅到方卓!”
“不。”合夥人很肯定的說道,“高盛也是去求方總的!”
去求!
也是去求!
組團去求!
方總飛去哪裡,現在就立即飛去哪裡!
隻要方總願意開金口,跪下來求他都行!
不,是先跪下來再求!
安德魯猛吸兩口空氣,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那還是之前的信息,上麵既有易科發布會,也夾雜著之前的樂子——方卓關注了問題:破產後的狀態是什麼樣?
破產後的狀態是什麼樣?什麼樣?什麼樣?
本以為這是方總的自述,沒想到他這突然的關心是對著自己來的。
安德魯想著方總這陣子的表現,剛走兩步隻覺腿腳發軟,心裡發怵,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