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個時間可以放在次日。
相對而言,全球其它市場,像英國,它這方麵規定的更嚴格,要求是次日中午前披露,香江的最為嚴格,要求是次日上午9點鐘之前披露。
總而言之,方卓一夥人已經做好了各方麵的準備,就想安安穩穩出個票,然後老老實實做個手機。
會議室裡利用投影讓大家都能清晰的看到YIKE股價在納斯達克的變動。
今天很安靜,隻有偶爾的杯子動靜,連低聲討論都很少。
418.60美元。428.48美元。441.29美元。
股價的數字簡單變動,這卻代表著億級市值的增長。
饒是三大機構的絕對高層,伊恩、菲利普、格蘭特也很少見到這種速度。
「喲。」方卓忽然打破了會議室的安靜。伊恩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問道:「怎麼了,方總?」
「《華爾街日報》的報導轉變風
向了,他們說我是給SEC敲響警鐘的英雄。"方卓啞然失笑,「這也太快了吧,我還沒做好當英雄的準備呢。」
伊恩聽到是這樣的小事,溫和的說道:「日報人太多,難免有意見上的分歧,聽說那個對方總出言不遜的已經離開《華爾街日報》了。」
方卓訝異的看了眼伊恩,消息這麼靈通,還關注到這種細節,之前的報道就是凱雷集團買的吧。
伊恩報以友好的微笑。
方卓繼續用手機瀏覽下一條推特消息,順口念了出來:「昨天,我學金融的哥哥要寫一篇關於易科軋空的論文,今天,我也要寫一篇新媒體平台成就散戶之王的論文。」
他笑道:「這金融真有意思,散戶們一旦抱團竟然可以反過來收割機構。」
伊恩不同意這一點,評價道:「散戶們不齊心,這隻是暫時的。」
方卓看向伊恩,悠悠的說道:「但是新的互聯網平台有機會賦予散戶們團結的意誌,不是嗎?」
伊恩忽然不敢接話了,方總已經夠壞,不要再利用什麼狗屁散戶之王的事件再壞上加壞了。
兩人說話之間,易科股價已經跳躍到470.49美元,眼看著紐約中午12點就能衝破500美元。
方卓放下手機,看向跳躍的數字。
正當他想說話的時候,秘書劉宗宏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悄悄的走到老板旁邊彙報情況。
隻是,剛剛彙報到一半,會議室外麵隱約傳來喧鬨聲,偶爾還夾雜錘門聲。
三大機構高層同時警覺,中小機構的人摸過來了?方總的保鏢有沒有帶夠啊?
「是橋水的亨利。」方卓平淡的說道,「需要放進來嗎?」
菲利普鬆了一口氣,立即說道:「不需要,方總,讓他消失。」
咚!咚咚!
這已經不像是敲門聲,而是用頭撞門的聲音了。
方卓還是於心不忍,揮揮手道:「放進來吧,彆死我這裡。」
會議室門被打開,亨利爬進了會議室。菲利普、伊恩、格蘭特麵無表情。
亨利站起來,第一時間把門關上,然後一把扯掉領帶摔在地上,憤怒的說道:「你們怎麼敢!怎麼敢背叛橋水!」
方卓見這位還看了自己,無辜的說道:「不要這樣看我,我們從來都是對立麵,我哪有什麼敢不敢?我也懶得插手你們的事。」
反正,今天隻是和高盛交割,後續怎麼處理是高盛的事。
亨利聽到全球首富這麼說,還想把他自己洗白,更加憤怒了:「不要以為我來華夏這幾天沒打聽過你,你自己的名聲什麼樣,你不知道嗎?沒有你的首肯,他們怎麼敢!」
他在申城不是沒有收獲,關於什麼風投獵手的口碑連細節都摸清楚了。
這姓方的從始至終都是惡意滿滿,《華爾街日報》說得好,這是方卓的蓄謀已久!
方卓冷笑一聲。
亨利見方總冷笑,趕緊把憤怒轉向更讓自己憤怒的人,明明都是一起來的,居然乾出來這樣的事!
「菲利普,你們高盛等著上法庭吧!」亨利眉頭豎起來,「證監會正等著把你們和法布裡斯一起送上法庭!你們等著!你們等著!」
他又看向凱雷的伊恩。伊恩回以禮貌的注視。
亨利冷笑道:「伊恩,菲利普最早先找了我,他要把你們凱雷集團踢出去,我總以為我應該堅守一些底線,看來,我還是錯了!」
伊恩愕然,轉頭看向菲利普。
亨利最後對德邵集團的格蘭特說道:「任何妄圖打擊橋水基金的行為都會受到懲罰,也絕對不會得逞,隻要我走不出這間會
議室,外麵立即會把你們坐下來談判的事情弄得滿天飛!」
他又重新把視線放在了會議室裡的主導者。
方卓覺得亨利真是把自己想的太沒底線了,什麼叫「走不出這間會議室」,不至於。
亨利猶如不屈的鬥士一樣佇立在會議室。方卓喝了口有點涼掉的咖啡。
菲利普和伊恩、格蘭特交換眼神,事已至此,還是談一談吧,總比事情被搞砸或者引起連鎖反應強。
會議室裡很快響起密集的交流聲。
亨利代表橋水基金坐在了第五個位置。
僅僅十分鐘,結果就討論出來,時間緊迫,不容拖延,高盛0.6%,凱雷0.55%,德邵0.55%,橋水0.3%。
方卓聽著新的方案,沒有任何評價,平靜的接受重新坐在一起的四家。
美國東部時間周二中午11點半,易科股價已經突破500美元。
「還有半個小時。」方卓看了眼時間,這也是申城淩晨0點30分。
菲利普咽了口唾沫,生怕最後半個小時再出現什麼波折。
然而,除了數字依舊跳動,這半個小時格外平靜。
518.58美元。
大宗交易的最終定格價。
也意味著,2%的股票價值29.633億美元。這是四大機構聯合交的份子錢。
高盛早就準備好一係列的文件,這些文件被轉給隔壁會議室的律師和法務團隊審閱。
投影上的數字依舊在跳動。
但四大機構的高層總算是把心放了下來。
「方總,易科可以被寫入金融教材了。」伊恩帶著一些恭喜的意味。
方卓微微搖頭:「這對我有什麼用?要不是你們做空易科,哪裡會有這樣的情況?這次我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你們可真是害苦我了啊。」
四個人不約而同在心裡罵了一聲,各自低頭掩蓋表情。
文件審核需要時間。
很快,伊恩從手機上看到一條來自推特吃瓜群眾的最新消息。
——方總在Qura關注了新的問題:如何讓資產跑贏通脹?
伊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思索一會,說道:「方總,我們凱雷集團擁有極其專業的理財團隊,可以幫助你的資產進行更好的增值。」
方卓的目光變得很神奇,問道:「你們那麼專業,那是怎麼坐在這裡的?」
伊恩:「...」
其他三個人都沒有自取其辱。
伊恩越挫越勇,拋開方總對自家機構的傷害——旗下一隻基金已經被迫平倉了,他還是很佩服這位華夏人的:「方總,你這筆資金會放在MIGA基金?」
「也不一定,可能再買一架私人飛機,我現在這架好像有點小了。」方卓真誠的分享想法,「或者,用第三方公司買些專利,我們的專利還是太薄弱了,這是一個很深刻的教訓。」
易科的專利問題還沒解決呢。伊恩微微舔了舔有點乾涸的嘴唇。
方卓悠然神往的說道:「或者,買艘遊艇也不錯,我可以在遊艇上請來諾基亞的康培凱,打到這個份上,諾基亞很快也會麵臨易科的訴訟結果,它不和我們講和,下半年的發展肯定會遲滯的,易科和諾基亞付出的代價,也未必誰更嚴重。」
諾基亞被卡專利,嚴不嚴重?可預見的未來還挺嚴重的。
嚴重到什麼程度?就像易科現在一樣。
非理性的市場、被擠兌的空間、瘋狂抱團的散戶、頭疼的利益交換、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小機構的絕望,這四天以來各種情況讓四大機
構的高層都猶如不知疲倦的倉鼠。
然而,這一刻,倉鼠好像跳下了跑輪,疲憊的思維忽然變得清晰。
靜謐的會議室裡彌漫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氛圍。
方卓還在談著自己交割的股票資產:「或者,我在紐約買棟辦公樓租給公司當總部也不錯,這錢應該夠買樓吧,我們談專利需要一個寬敞的地方,我希望微軟、諾基亞、三星、索愛、HTC等一大幫人都能坐下來好好談,誒,算了,不說了,股票還沒交割,萬一出現岔子呢?」他收了收規劃。
「不會的,不會的。」菲利普摩挲著手指,沒去看方總,把視線壓在辦公桌上。
方卓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重新變得老神在在。
許久,隔壁辦公室的審核結束,高盛在這方麵還是很專業的,幾乎沒有太多存在異議的地方。
方卓爽快的簽字,順便填寫了明天需要上報的信息披露內容。
等到繁複的文件簽署完畢,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鐘。
方卓放下鋼筆,自我評價道:「我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四個人都看向刀子嘴刀子心的方總,這位現任世界首富不知道心裡裝著多少把刀。
「不然,我能把亨利放進來?死外麵都沒人理,是不是?」方卓舉了個近在眼前的例子。
亨利走了兩步,伸出右手。
當他握上方總的這一刻,多日的疲憊仿佛都被驅逐,手上忽然有了力氣。
「橋水基金感謝方總。」亨利的聲音有些低沉,盯著方總的眼睛。
方卓任憑他重重的握住自己的手,眼神也毫不回避的凝視對方,淡淡的問道:「是嗎?」這個眼神太平靜。
亨利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以往聽過方總的名字,做空易科也看過對方的資料,但這次真的麵對麵打交道真是留
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時此刻,印象好像又一下子變得模糊,隻有麵前絲毫不帶情緒的眼睛映在心裡。
沒有情緒,冷漠冷淡,像是無情玩弄老鼠的貓科動物。
「是的,方總,橋水基金歡迎你的投資,我們擁有世界上最專業的服務,隻是偶爾在世界首富麵前敗北。」亨利好像不受控製的就把奉承話從嗓子裡吐了出來。
他想鬆開手。
方卓反而重新握了握這位橋水副總裁的手,臉上也露出微笑:「僥幸而已,我相信橋水。」他鬆開手,和另外三位也一一握手。
手續齊全,時間已晚,方總帶人揚長而去。會議室裡剩下四家機構此行來華的高層。「你在看什麼?」凱雷的伊恩忽然詢問有些怔然的亨利。
亨利一扭頭,看到了伊恩那種熟悉的犀利的眼神。
他緩緩說道:「我在看離開的方卓,我想看看他的那些資金是從哪裡來,想看看他的MIGA基金又有什麼樣的客戶。」
單憑精妙的設計,易科在周一那天就開不了盤,也不會有這麼多的波折,不用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隻要知道他存在一筆資金,隻要知道他串聯了一批人就足夠了。"伊恩眯了眯眼睛,「ITC對易科的情況很憤怒。」
亨利當然知道ITC對初裁無效甚至變相成為易科誘餌的事很憤怒,那位新換的審理法官就是橋水基金的關聯客戶。
隻是,此時此刻,夜幕深厚,總覺身上涼意。
「眼前的事情先處理好,我要給那邊打個電話。」亨利長籲一口氣,這個事也算是結束了。他轉身離開會議室。
伊恩看著亨利的背影離開,又看到了格蘭特和菲利普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相信橋水,相信橋水不會善罷甘休。人不會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
神秘人最終是以失敗告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