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才站住腳, 剛低下頭去, 外間桑岺已經陪著趙曦知走了進來。
桑岺一眼看見她, 便道:“姑娘在裡頭嗎?”
雪蓮顫聲道:“見過三殿下, 二爺,我們姑娘在家裡呢。”
桑岺便跟趙曦知笑道:“走吧。”舉手一讓,帶路往內。
雪蓮在背後深深呼吸,此刻臉上才露出了歡喜之色,忙也跟著往內走去。
那邊桑岺才進門, 裡頭桑落因為聽見了動靜,便放下了手上的活計轉過頭來。
目光一對,忙起身, 斂袖低頭的屈膝行禮下去:“參見殿下。”
桑岺走到她跟前說道:“妹妹不用多禮,今日我在外頭恰好遇到了三殿下,殿下問起你的病, 便帶他過來探視。”
這會兒趙曦知也走到跟前, 道:“四姑娘大好了嗎?”
桑落垂著眼皮並不看他,唇邊卻略多了幾許笑意,很是端莊安靜地回答:“多謝殿下惦記,都已經好了。殿下萬金之軀,當不起親自來看。”
趙曦知笑道:“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呢, 我原先本以為今天的龍舟賭賽上能見到姐姐, 見你沒去,就又擔心了,少不得過來看看。”
桑岺道:“還是先請殿下坐了說話。”又回頭叫雪蓮去倒茶來。
“四姑娘既然好了, 怎麼也不進宮裡去看看熱鬨?”趙曦知一時卻並不坐,笑問。
桑落道:“我不喜歡太鬨,何況天熱,又怕來回走動。”
趙曦知笑道:“說的是,其實我也不喜歡那種熱鬨。”他看了桑落一眼,又轉頭看向彆處,隱隱地瞧見她放在桌上的針線,他心頭一動便走了過去。
低頭看時,見是素白色的緞子上繡著一隻鶴,旁邊還有一隻,做淩雲直上的樣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趙曦知眼前一亮,便讚說:“姐姐真是蘭心蕙質,我竟然不知道你的手工這樣出色。”
桑落笑道:“殿下過譽了,這個不算什麼,隻是閒暇裡打發時間的罷了。”
趙曦知滿口稱讚道:“哪裡話,這個針線比宮內尚衣局的那些人不知高明多少。”
桑落不言語,桑岺在旁邊說道:“殿下先前不是說我的那個荷包樣子彆致麼?那就是四妹妹給做的。”
趙曦知吃驚之餘,拍手歎道:“我就說那個荷包做的精細雅致,不像是外頭的東西,怪不得哥哥先前不肯給我,我還以為……”
他笑著沒有說下去,桑岺笑道:“殿下若真喜歡,又何必跟我討呢,如今直接給四妹妹要就是了。”
趙曦知忙看向桑落:“不知道姐姐願不願意也給我做一個?”
桑落垂頭道:“這種粗劣的東西難登大雅之堂,如何能夠配得起殿下。”
趙曦知忙道:“不不,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桑岺在旁笑道:“殿下是誠心誠意的求了,四妹妹就彆推辭了。”
桑落這才說道:“若殿下不嫌棄,我便少不得獻醜罷了。”
趙曦知道了多謝,心滿意足。
這會兒雪蓮將茶送上來,三人便分彆坐了,吃起茶來。
才說了幾句話,外頭突然說道:“二姑娘三姑娘來了。”
這桑家祖上武將出身,有功於朝廷,但比起其他的王侯公族來說畢竟算是勢單力弱的,也沒什麼正經的爵位封誥。
到了這一輩,大小姐桑婷早早地已出了嫁,二小姐三小姐卻還待字閨中,正在千挑萬選,隻可惜高不成低不就。
先前趙曦知隔三岔五地往桑家跑,雖然打著名號是來找桑岺的,但桑家的人隱隱看出來是衝著桑落來的。
有的人很是羨慕,但兩位姐姐卻心生不滿,畢竟他們乃是嫡出,桑落卻是個姨娘養的,從來很不起眼,怎麼能夠搶了自己的風頭呢。
今日聽聞趙曦知來到,又說到了桑落這裡,兩個姑娘不約而同地都想過來露一露麵,正好作伴而來。
聽到外頭的聲響,趙曦知略有些意外。
這瞬間桑落便看了桑岺一眼,桑岺笑道:“這下熱鬨了。”
當下起身,果然見二小姐跟三小姐雙雙進了門,兩個人看見趙曦知還故作驚訝:“不知殿下也在這裡,我們來的冒昧了。”
趙曦知卻也看出幾分來,雖然很想再在這裡多留一會兒,可是畢竟人多不便
。正好桑苓說道:“不妨事,你們隻管跟四妹妹說話,殿下來探望四妹妹的病,見她已經無礙,正欲走呢。”
兩人著急,趙曦知已經向著她們一點頭,又回頭對桑落道:“姐姐保重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轉身往外去了。
剩下兩位小姐目瞪口呆,想追又不能,心中又是失望,又有些微微惱怒。
桑二小姐桑婉便回頭問道:“妹妹,怎麼殿下一看我們來就走了?”
桑落安安靜靜地答道:“殿下是聽二哥說我病了,順路過來瞧一眼,先前正要走,恰好兩位姐姐便來了。”
桑婉道:“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們來而走的呢。彆是我們來的不巧,壞了什麼事。”
桑落眉頭一皺,淡淡道:“姐姐說笑了。”
三小姐桑媚也笑說道:“你沒出門,大概沒聽見外頭傳的話?今兒宮內龍舟賭賽,那個喬家的女孩子好好地竟掉進水裡去了,三殿下跟榮國公府小公爺還跳入水裡救人呢。”
桑落果然不曾聽說:“有這種事?”
桑媚道:“當然了,聽說龍珠落在了程家二姑娘的手裡,那喬養真卻像是白忙了一場。”
二小姐桑婉卻道:“是不是白忙還不知道呢,畢竟她是皇後命,若真的許給了三殿下,才有人白忙了呢。”
桑落早聽了出來,便道:“二姐姐說的什麼?”
桑婉笑道:“我哪裡說什麼了?”又問桑媚:“我說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