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有母老虎的說法, 丈夫畏懼家裡凶狠的妻子, 可與老虎比擬, 因此而得名。
楚染初次聽到這樣的稱呼, 心中好奇之下略有狐疑。
她這般狐疑恰好讓紅衣女子覺得自己猜中了, 文弱的小公子就讓人覺得容易欺負,她好笑道:“母老虎不可怕,大不了休了再娶就是, 小公子覺得奴家說得對不對?不用害怕的。”
楚染本打算來會會霍家的人,不想被這女子攪和,她無心與這女子說話,起身要走, 女子伸手攔著她,“小公子做什麼買賣,奴家來商會這麼多年怎地從未見過你?”
屋內寬闊, 說話的人也是不少, 兩人的一舉一動也無人在意, 唯有潘夫人心急,忙過去解局。
楚染拂開女子伸過來的手,蹙眉道:“家中妻室甚是厲害, 年初方成親, 我就是來瞧瞧,第一次來商會就是見識見識的。”
紅衣女子從她委婉的話裡品出其他的意思, 這小公子是靠著妻子才進商會的?莫不是吃軟飯的?
瞧著白白淨淨, 臉皮乾淨也不像是做大事的模樣, 不過這樣的小公子入贅也很養眼。
她嘖嘖兩聲,可惜道:“不若小公子和離罷了,奴家保證以後不凶你。”
潘夫人聽到調戲公主的話,嚇得失了三魂六魄,走過去打圓場:“趙姑娘,不如我們去談談?”
“和你談沒什麼興趣,這樣俊秀的小公子不多見的,且說說家中是何生意,我們談談?”紅衣女子眉眼帶著風情,嫵媚多姿。
楚染覺得有趣,“你這般做生意是要虧本的,潘夫人可是大有來頭,你莫要丟了寶貝。”
“潘夫人來頭大得過霍家?我可連霍家都是看不起的,你看霍小爺長得那麼難看,我都不想去說話。”
潘夫人聽過太多難聽的話,對趙姑娘的話也不甚在意,反是楚染替她開口:“新平公主可比得起霍家?”
趙顧寧一頓,“與丞相成親的那位?”
楚染不答,趙氏這樣的女子太過張揚,遲早要吃虧,生意場上的商人都是低調得多,霍家張揚是有資本的,也不知趙氏哪裡來的勇氣。
趙顧寧反應過來,努力平複下心緒,看著衣著簡樸的潘夫人,“不想潘夫人如此厲害,有空慢慢談,我先娶個小夫君。”
這話說得太大逆不道,潘夫人哭笑不得,“趙姑娘,名花有主,您莫要說玩笑話。”
“哪裡就玩笑了,方才說的綢緞價格給你降一成。”趙顧寧擺擺手,絲毫不在意潘夫人勸說的話。
楚染聽到現在方明白紅衣女子的身份,江南趙氏,絲綢之商,宮裡用的緞子有些都是來自趙家,難怪這麼張揚。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趙姑娘多大了?”
“二十有二罷了,不算大。”
“為何還不嫁人?”
“急甚,陸相也是二十有四才與新平公主成親。”
“理雖如此,可楚某不過十七歲,不想與二十有二的人在一起,年老色衰之理可懂?”楚染故作歎息,眼見著趙姑娘的臉色由紅轉白,她樂道:“楚某眼光高,看不上姑娘,錢多無用。”
趙顧寧氣得揮拳頭就想打人,楚染哪裡會讓,伸手就握住她的手腕,眉梢微揚,“家有母老虎,那你也是河東獅吼,五十步笑百步,楚某看人隻看臉,不看錢。”
楚染力氣大,趙顧寧被掰得手腕疼,惱羞成怒道:“你再不放手,我可就喊人了。”
“喊了也可,娶趙姑娘回府做妾也是不錯,可是省了不少聘禮的。”楚染淡笑,也不見惱怒之色,與潘夫人道:“你二人細談,我去見見霍小爺。”
“你彆走……你是哪家的,信不信我帶人打上你家。”趙顧寧揉著自己發疼的手腕,疼得臉色慘白,見人大步走到霍小爺身邊,問著潘夫人:“這人吃的哪家軟飯?”
一個吃軟飯的東西竟然這麼猖狂。
潘夫人不好不答,委婉道:“陸家的。”
“哪個陸家,我怎地不知哪家商戶姓陸?這小子長得不錯,仗著一張臉蛋說話甚是難聽,也不怕被他家母老虎曉得了。”趙顧寧心中憋著一口氣,越想越不甘心,抬腳追了上去。
霍小爺在與人談話,見到楚染走過來,嚇得臉色一白,他與楚染從小就認識,知曉她手段狠毒,就是嫁人的這兩年裡安靜很多,就是不曉得她怎麼進來的。
他見到人腿就發軟,忙讓了座位,楚染小時候揍過他,好像是為太子之事。
霍櫟這麼一說,彆人好奇小公子的身份,楚染揮揮手,“怕什麼,不揍你,我就路過進來玩玩,聽說你的豐功偉績就過來看看,做人要安分些,你看你爹就不安分,騙誰不好偏偏去騙寧王,你要記住教訓。”
趙顧寧一看霍小爺都怕了這個小公子,也心中好奇,頓下腳步,靜靜看著兩人說話。
霍櫟牙都不敢呲,一個勁點頭,楚染低聲說:“你怕什麼,陸相在外麵等我,保證不揍你,小時候的事該忘就忘,還有記得要本分些,給這些商戶一點出路,壓死人家,造成民憤,就看某位陸大人那樣,走到哪裡都會被揍的。”
下麵的商戶交頭接耳,看著兩人親密的樣子,也頓時好奇,不想小公子一句大話都不說,轉身就走。
趙顧寧抬腳追了過去,不顧彆人的眼光追著楚染的步伐,追到商會正門才追上,“小公子。”
“趙姑娘想好給我做妾了?”楚染淡笑,眉眼間不見怒意。
趙顧寧猜測眼前人的身份,約摸隻有恒王才能讓霍小爺變色,可郢都城內盛傳他重病,且年過二十,不似這般文弱。
一番想來,就覺得小公子的身份愈發神秘,她先道歉:“方才玩笑話,小公子莫要當真。”
楚染打趣道: “江南趙家家財萬貫,如果送女上門記得多備些銀子,不過就怕陸相不收姑娘,亂棍打出門去。”
趙顧寧聞聲色變,忙跪地行禮:“殿下息怒……”
楚染淡笑一聲,轉身踏上馬車,江南趙氏做主的竟是一未出深閨的女子,她今日算是長見識了了。
都道士農工商,可商人的眼光不亞於朝臣,且各有本事,若將江南趙家拉入東宮,也是不錯的主意,就看趙顧寧的本事了。
馬車內的陸蒔看到奇怪的一幕後,心中不解,尤其是紅衣女子嫵媚的容顏讓人不忍錯過,她略一遲疑,車廂內鑽入一人,冰冷的氣息湧動而來。
楚染渾身冰冷,忍不住往陸蒔懷裡靠去,躺在她懷裡後就不動了,道:“方才霍櫟見到我,嚇得腿都軟了,小時候膽子挺大的,敢說太子不好,後來不知怎地就變得膽小如鼠。”
她渾身感到疲倦,躺在陸蒔腿上後就靜靜不動了,體力消耗太大,她今日算是見識了霍家的能力,壓價、恐嚇的本事是愈發好了。
郢都城內無人敢插手,縱得他們無法無天,霍二爺的事沒有得到教訓反變本加厲了,樹大招風的道理都不懂。
陸蒔對商戶這些事無甚興趣,平日裡偶爾知道些許,不會孤陋寡聞,見楚染的神色想來是不錯的,她就不說了。
楚染又道:“江南趙家的家主是趙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