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一樓的環境略顯嘈雜,她就讓人到二樓來。
可是到了房間,她還沒招呼人,門就被反鎖了。
顧南奚的心臟驀地揪緊了,轉過身就見記者打扮的人脫下鴨舌帽,露出一張略顯憔悴的臉。
“陸子濯,你怎麼在這裡?”
顧南奚身穿禮服,並沒隨時帶著手機,而樓下雖不算人聲鼎沸,可也很吵鬨,隔著一扇門,她想叫人恐怕也無濟於事。
隻能先冷靜下來,見機行事。
陸子濯舉起雙手,安撫她道:“你彆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
喬裝打扮混入今天的開張酒會,又借著采訪的名義將她騙離人群。
當她是智障嗎?沒有惡意。
可此時她也隻能順著他的話說:“你有話跟我說?”
陸子濯的語氣顯得有幾分急迫:“南奚,我知道你此刻可能覺得我不懷好意,但是我發誓我不會傷害你,我就是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你去跟傅以曜說,彆對我趕儘殺絕,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顧南奚眉頭緊蹙,語氣不悅地說道:“你說什麼啊?彆什麼臟水都往他身上潑,他手沒那麼長,還伸到南美去。”
“就是他設了個巨大的陷阱讓我跳,將我逼到現在的程度。”
“你如果要對我說這些,恕我幫不了忙,我相信傅以曜的為人,先不論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也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
本來就有些氣急攻心的陸子濯聽見顧南奚如此維護傅以曜,怒摔了自己的帽子。
雖然帽子輕飄飄的,但是他這個可怕的舉動還是嚇到了顧南奚。
陸子濯的音量突然拔高:“為什麼你要這麼盲目地信他啊!?”
“你要不要先冷靜一下啊?”顧南奚一邊好言勸道,一邊伺機而動。
陸子濯又強迫著自己深呼吸了幾口,“南奚,你信我,他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信你個鬼。你才不是好人!
顧南奚簡直欲哭無淚,怎麼都想不到會在自己工作室開張酒會上遇見這樣的事情?
趁著陸子濯不注意,她悄悄地挪動腳步,眼裡隻有那個小小的門鎖。
陸子濯像在自言自語:“你以前明明不喜歡他的啊,為什麼會跟他結婚啊?”
顧南奚無暇顧忌太多,全神貫注在自己的步伐移動上,連呼吸好像都屏住了似的。
眼看著房門就在眼前,顧南奚欣喜不已,可是她的手剛握到門把上,手腕就被捏住了。
冰冷的觸感就如同被蛇信子舔過,讓她遍體生寒。
顧南奚本能地反抗,聲音也忍不住拔高,“傅以曜!”
這個名字再次刺激到了陸子濯的神經,本來還空洞的眼神忽然怒火灼燒:“不準提這個名字!”
顧南奚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慌亂之下一腳踹在陸子濯的腿上,雖然迫使他鬆開了對她的禁錮,但自己也因為用力過猛而身體不穩,直直地摔了下去。
她這摔倒的趨勢又帶倒了放在茶幾上的玻璃花瓶,一小塊碎片猛地紮進她的掌心,腥紅的血迅速在她指縫間蔓延開來。
這樣的變故讓處於瘋狂中的陸子濯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抓起顧南奚冒火的手掌查看,隻是還沒開口,身後就是一聲踹門的巨響。
顧南奚愣了下,看見來人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了下來。
傅以曜拽起陸子濯就是毫無留情的一腳,緊接著扶起顧南奚,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轉過身二話不說,往陸子濯身上又招呼了一腳。
顧南奚渾身冰冷,慢慢地感覺到傅以曜衣服的溫度,意識才有所回來。
她立刻被眼前的畫麵被震驚到了,傅以曜是天之驕子,渾身散發著貴氣,動手打人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
可此時的他滿身戾氣,雙眸嗜血,每一次出手都像置人於死地般。
顧南奚嚇得趕緊叫住他:“傅以曜!”
傅以曜的動作頓住,側過腦袋看了她一眼,看見她眼裡的驚慌跟害怕,失控的理智驟然回籠,低聲安撫道:“彆怕。”
“你流血了。”顧南奚的聲音微微顫抖,腥紅的顏色映在她的眼裡,讓她的雙眸看著也紅彤彤的。
“不是我的血。”傅以曜的語氣顯得十分冰冷,他的腳尖在陸子濯的臉上碾了幾下,“陸子濯,你想死的話,我成全你。”
“傅以曜!”陸子濯憤恨地瞪視著他。
“我都不敢傷她一根寒毛,你算什麼東西敢動她?”
傅以曜現在的狀態很陌生,顧南奚怕他真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趕緊出聲道:“傅哥哥,我受傷了,好疼。”
她說得也不是假話,剛才驚慌失措的情況下感覺不到疼痛,現在脫離了險境,鑽心的疼痛驀地席卷而來。
傅以曜的身軀微頓,又沉眸看了眼狼狽不堪的陸子濯,見餘辰跟邵聞逸來了,寡淡地開口:“打電話給胡誌民,說他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餘辰出聲道:“阿曜,這裡我來善後吧,你們先去醫院,南奚的手需要包紮一下。”
傅以曜的目光落在顧南奚流血的手上,立刻冷了幾度,他走過去,打橫將顧南奚抱起來,顧南奚一驚,低聲開口道:“我能自己走。”
傅以曜:“彆動,讓我抱著。”
顧南奚很容易就看出了他在自責懊惱,於是依偎在他懷裡,軟聲安慰:“我沒事。”
“剛才誰喊疼的?”
“那我不是怕你有事嘛。”
“我有分寸。”
顧南奚真沒覺得剛才的他有分寸。
她忿忿不平道:“好好的開張酒會鬨出這種事。”
傅以曜的腳步頓住,“的確挺不吉利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有點小不爽。”
靜默了幾許,傅以曜才低啞地開口:“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什麼啊?”
顧南奚頓了頓,像是恍然大悟,傅以曜進來時地上狼藉,加上當時他們的姿勢,很容易就會讓人想偏。
顧南奚:“沒有!你想什麼呢?”
“我沒想什麼。”
“你沒想什麼,將人將死裡打?”
傅以曜鎮定自若地說道:“不是還活著嗎?哪有往死裡打?”
“我第一次見你這麼生氣。”顧南奚低聲喃喃。
傅以曜神色微頓,啞聲問道:“是不是嚇到了?”
“有一點點,不過不是出於對你的懼意,就是沒見過你那麼失控,你也知道你一向沉穩淡定。”
“小奚,我也是個普通人。”傅以曜低著眸看她,“有人傷你,我不可能冷靜得了。”
其實她能感同身受,不想自己在乎的人受一點點傷害。
兩人到了醫院,醫生給顧南奚做了包紮,傅以曜隻是擦破了一點肉,就簡單地消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