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皇帝他下限深不可測(二十三)(2 / 2)

“殺——”

“軍隊?是哪來的軍隊?!”

吉利暴怒地嘶吼出聲,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身看向正端著酒水的秦王,驚疑不定:“是你?!”

周圍一片嘈雜喧囂,秦王卻靜靜端著酒杯,晶瑩的酒水微微搖曳,他凝視半響,猛地一飲而儘,然後直接把酒杯摔碎。

清脆駭人的裂響聲中,他一把拔出長劍,一劍砍翻了身側的燭台,燭台墜在酒水中,倏然燃成大火。

“混蛋!”

吉利目眥欲裂:“殺了他們——”

秦王府眾人瞬間暴起,和突厥貴族們殺成一團。

火勢唰唰地漲,到處都是刀光劍影,喬安趕緊站起來想往旁邊躲,然而那裝逼的大長裙擺嚴重阻礙了她跑路,她不得不彎腰把裙擺先抱起來,然後一步一踉蹌地往旁邊跑。

周圍有人注意到她,獰笑著就朝她來,顯然是要把她當人質;喬安看著近在眼前的刀鋒,想都沒想就把小雪狐掏出來。

霎那間,隻聽“哢嚓”兩聲,那厚重的刀身在那人驚駭呆滯的眼神中碎成兩半。

小雪狐“呸”“呸”吐出兩塊刀片,百無聊賴用毛爪子撓了撓臉,神色傲然而漫不經心,小小的狐臉寫滿了獨孤求敗的空虛和乏味。

那人:“...”

那人呆呆握著自己隻剩下刀柄的刀,做夢一樣的來回看。

難道他拿錯了,拿了把豆腐做的?

喬安也默了兩秒,然後抄起盤子就糊在那人臉上,“哐當”一聲,那人乾脆利落地暈過去了。

火焰迅速蔓延,將整個營帳燒穿,陰沉的夜幕在頭頂若隱若現,滾滾的濃煙很快遮蔽了視線。

“殿下不好!”

忽然有秦王府的親衛驚呼:“殿下,外麵不止有我們的人,還有彆的人馬!”

正與吉利殺在一起的秦王猛地一滯,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凶狠地看向喬安。

“是你——”

秦王表情陰冷:“真是好本事!你到底把他找來了!”

喬安條件反射舉起小雪狐,警惕地往後退,大聲說:“你先給我說明白了,裴顏到底怎麼回事兒?!”

秦王已然怒火中燒,狠狠冷笑:“他死了!”

喬安臉色一變,許先生快步趕來,正聽見自家殿下嘴硬。

這不是白做工嗎?那人白白放了給誰看?!

許先生恨鐵不成鋼,連忙喊:“娘娘,裴顏沒死,他跑了。”

秦王暴怒:“許衡!誰準你多嘴!”

喬安卻鬆了口氣,裴顏是她認識的寥寥幾個好朋友,要是為了救她死了,她一定得和秦王拚命。

秦王死死瞪著喬安,這個分神的空隙被吉利抓到,他猙獰一笑,握刀直直地朝著秦王劈下去。

許先生駭然大吼:“殿下!”

秦王意識到不對,猛地扭頭,瞳孔裡倒映著放大的刀刃。

喬安也被嚇住,危急時刻她來不及多想,把手上的小雪狐像扔保齡球一樣扔出去。

小雪狐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圓潤的半弧線,它嫻熟地伸開四肢張開嘴,宛若一隻長了白毛的八爪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地一聲糊在吉利臉上,猛烈的衝擊力直接把吉利連人帶刀撞翻在地上。

眾人:“...”

眾人都看傻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小雪狐給吉利正麵開瓢完,利落地跳下來,吉利額頭上幾個深可見骨的血痕,他瞪大眼睛仰麵朝天,三秒後,“噗”地噴出一口夾雜著內臟碎片的血來。

小雪狐輕巧地往旁邊閃了閃,避開血沫,嫌棄地“呸”了兩口,然後墊著粉嫩的足尖甩著尾巴慢慢朝喬安走回去,所過之處人人恐懼地讓避。

秦王捂著肩膀的傷口,剛才吉利的刀鋒到底劃了過去,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他卻似渾然不覺,緊抿著唇看著小雪狐,眼神陰沉不定。

小雪狐在路過他的時候,突然頓住。

“殿下!”

親衛們緊緊護在他身邊,驚疑不定盯著這古怪的狐狸。

之前隻知道它聰慧異常,卻沒想到它竟然這樣凶猛,那一口獠牙鋒利得讓人膽寒。

小雪狐蹲坐在地上,昂著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秦王,白絨絨的一團,看著很是機靈可愛。

秦王與它對視兩秒,推開警惕的親衛們,緩緩蹲下,直視著它,緩緩張開嘴,頗為艱難說:“...謝——”

“呸!”

小雪狐一口吐沫星子噴到他臉上。

秦王:“...”

喬安:“...”

眾人:“...”

小雪狐屁顛屁顛地撒丫子跑了。

彆以為它忘了,它當初腦袋頂上和尾巴上的毛都是這個壞蛋給剃的,小狐狐報仇十年不晚。

小雪狐“噌”地躥進喬安懷裡,眨巴著大眼睛乖巧可愛狀朝她嗷嗷叫。

喬安僵硬地看著秦王麵無表情抹下臉上的血沫,整個人身上散發出弄死狐般的冰冷殺氣。

喬安想都沒想,扭頭就跑。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衝啊喬安你可以——

“追——”

喬安聽見身後秦王暴戾的怒吼,聽見許先生冷靜地下令,聽見親衛們甲胄相撞的聲音。

她跑出焚燒殆儘的營帳,迎麵是草原清新濕潤的空氣,黑沉沉的夜色下,是遍布燃燒的火光,以及火光中四處叫嚷廝殺的身影。

這是戰場,這是人間地獄。

四麵八方都是人,後麵秦王眾人追趕的腳步越來越近,喬安心如擂鼓,提著裙擺咬著牙就要朝一個方向悶頭跑,卻突然聽見一陣馬蹄聲。

到處都是混雜的人馬,到處都是喧囂,但是偏偏這一刻,那馬蹄聲合著她心臟跳動的節奏,似是踏在她心口上。

她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扭過頭,看見一道輕騎自火光中衝出,金色的甲胄像是披著烈火直直朝她而來。

喬安呆呆看著他,甚至還沒有看清他的臉,就已經不自覺地伸出手。

朦朧的夜色下,像是用金線和寶石雕琢成的美麗姑娘,伸開雙手,仿佛自我獻祭般的期待和邀請,那雙明亮剔透的眼睛清晰倒映著他的身影,那麼專注,那麼喜悅,仿佛他就是她唯一的英雄、她的天、她的一切。

皇帝漆黑的眼底像是有什麼暈染開,他俯下身伸出手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在秦王親衛要抓住她的前一刻,猛地把她抱到馬上。

秦王衝出營帳,正看見這一幕。

她長長的華麗的裙擺在夜風中舒展,仿佛鳳凰迤邐的尾翼,她像是一片高不可攀的彩雲被從天上拽下來,於是軟成了水,乖巧地靠在男人懷裡,燦爛美好的笑容幾乎點亮整個夜空。

秦王的心口仿佛被一隻大手擰緊,撕心裂肺的酸痛,讓他甚至佝僂一下身體。

憑什麼?憑什麼?

偏偏隻有他,憑什麼偏偏就隻有那個人?!

許先生驚呼著扶住他,擔憂:“殿下...”

“...彆管本王。”

他緩緩站直,眼神猙獰到駭人:“追!給本王追——”

......

喬安一瞬間就被拉到男人懷裡。

他身上沒有宮裡時常熏的龍涎香氣,反而是濃濃的血腥氣,隱約夾雜著一點鬆草皂角的味道。

這味道並沒有多好聞,也不是她熟悉的,但是她卻一點沒有陌生感,反而覺得他的氣味像是有魔力一樣,讓她一直緊繃的神經倏然就放鬆下來。

喬安抱著他的腰,不自覺地往他懷裡靠了靠。

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甲,冰冷的甲胄都被他的體溫烘得溫熱,滿是他的氣息,她的臉貼上去,著迷般的蹭了一下,簡直像吸貓吸入了迷一樣。

她的動作小小的慢吞吞的,活像一隻剛出窩的小幼貓,蹭得人癢癢。

皇帝低下頭,她揚著小腦袋看他,笑得特彆甜,眼睛亮晶晶的,孩子般毫不掩飾的歡喜和依賴。

皇帝定定凝視著她,像看著什麼失而複得的寶貝,戴著軟甲套的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喬安立刻貼過去,像是撒嬌的小動物一樣蹭著他的手。

皇帝的心都軟成了水,心口軟綿綿的,又像是有火在燒,燒得他喉嚨乾澀,說不出話。

他咬下手套隨手扔下,赤著手直接去撫摸她的臉,熟悉的柔軟的觸感讓他幾乎抑製不住歎息,他愛不釋手地撫了又撫,仔仔細細打量她,眉頭猛地皺起,嗓音沙啞:“瘦了。”

“就一點點。”

喬安任由他摸,比劃了指甲蓋大小,然後一把抱住他的腰,宛若一隻大型八爪魚,軟軟說:“你也瘦了,你比我瘦得還嚴重。”

腰都細了一圈。

嗚嗚她家狗比男朋友太辛苦了——

皇帝聽見她這撒嬌似的聲音,隻覺得心口有什麼壓抑的東西一下子衝出來,瞬間燒成燎原的烈火,燒得他頭暈目眩。

他的手移向她後背,指尖抓緊她身上細膩的布料,把她緊緊勒在自己懷裡,恨不得把她勒進自己血肉裡。

他勒馬轉身,三方人馬已經殺成一團。

突厥人本就不擅深夜作戰,被猝不及防地進攻,天黑又看不清究竟來襲了多少人馬,恐懼之下戰鬥力大損,如今節節敗退,儼然成潰敗之勢;而秦王的兵馬雖然精銳,卻不及他帶來的多,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大局已定,也不需要他鎮場了。

皇帝身後的親衛們彎弓而射,追來的秦王親衛們紛紛中箭倒地,皇帝冷漠的目光環視一圈,對親衛說:“傳朕的話,剩下的交給幾位將軍,大軍聽從他們號令,戰馬武器一律清點,突厥不留俘虜,殺無赦。”

“是。”

皇帝吩咐完,直接帶著喬安縱馬離開。

喬安從他懷裡探出頭,看著越來越遠的戰場,詫異:“噯?怎麼就咱們自己走了?你有事要辦嗎?”

皇帝對她溫柔一笑:“是啊,很重要的事要辦。”

喬安撓了撓頭,雖然搞不太明白,但是她很有鹹魚自覺地沒有多管,又老老實實窩回皇帝懷裡,習以為常跟他碎碎念:“艾瑪我的天,你不知道我這些天多波瀾壯闊。”

皇帝很捧場:“有多波瀾壯闊?”

“又是洪水又是瘟疫,我兩輩子頭一次這麼大陣仗。”

喬安可有人能跟上節奏嘮嗑了,小嘴嘚啵嘚啵:“他們那塊醫學素養不行,隻勉強會個隔離,我就手把手教,告訴他們要消毒要殺菌,不僅要捂嘴和鼻子,耳朵眼睛也可能感染,還有那個藥方,我一個個聞著嘗著配出來,那藥真是苦得千奇百怪,我這輩子都不想吃藥巴拉巴拉...”

皇帝抱著她,耐心地聽著她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絮叨,時不時地點點頭,提出問題,聽得認真又捧場,給喬安嘮得越來越激動,完全沒注意她們離人群越來越遠。

喬安正在嘚瑟自己新看的農書,野心勃勃要搞精耕細作耕種方式試點的時候,馬終於停下來,皇帝翻身下馬,朝她伸出手:“來,下來。”

喬安一點危機意識沒有,可開心地朝他張開手臂,皇帝寵溺地把她抱下來,拉著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烏雲漸漸散開,明亮的月色傾灑下來,喬安發現她們正從一座小丘陵走下來,麵前是一片平緩細膩的草地,不遠處還有一汪清澈的湖泊,月影倒映在上麵,泛著一圈圈漣漪,看著美得像個夢境。

喬安小小地驚呼一聲,跑到湖邊伸手摸了摸,水涼涼的,裡麵似乎還有小魚在遊動。

喬安玩了兩下水,扭過頭:“我們來這兒乾什麼?”

皇帝含笑看著她,也慢慢走下來,徑自在草坪上坐下,笑得如沐春風:“這裡景色很好看,朕來的時候就很喜歡,想讓你也看一看。”

喬安看了看,表情有點遲疑:“是很好看啊,但是我們可以之後再看嘛,仗打到一半你這個皇帝溜走摸魚不太好吧...”

“朕也想啊。”

皇帝悠悠歎了口氣,很悵然的樣子:“可是不讓皇後看看,朕這心就靜不下來,什麼都沒心思乾。”

喬安:“...”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危險,跟墮落昏君要罷工了似的。

“看看看,我這不都看了,好好看。”

喬安趕緊跑回來;緊張地打量他,委婉地勸:“...陛下,您最近是不是覺得壓力太大了?這隻是一時嘛,其實等您緩一下,您會覺得批奏折啊、帶軍打仗什麼的還是很有意思的,人不能沒有事業,像您這種明君更不行,人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差彆...”

皇帝笑眯眯地看著她絞儘腦汁地瞎扯,等她扯到沒有詞了,才伸開手:“來,抱一下。”

抱抱抱!

喬安坐到他旁邊,被他直接拉到懷裡抱著,他低下頭,深深在她鬢角吸了一口,親了親她的頭發,又細細啄吻過她耳廓,才把唇蹭到她臉頰,語氣帶笑,嗓音卻低啞:“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喬安被他這一連串粘膩的親吻親得有點不好意思,側了側頭想躲:“沒有啦...”

“像個小仙女。”

皇帝一手捧著她的臉,不容她躲開,狹長的鳳眸眯起,熾熱的薄唇著了魔般的在她臉上流連,喘氣聲漸漸加重,他低低地笑:“一定是天上的神仙看朕太辛苦,就把你送下來,當朕的小仙女...”

喬安隱隱感覺哪裡有點不對,皇帝的手和唇熱得發燙,他的語氣和眼神也讓她頭皮有點發麻。

仿佛聽見了某種交通工具發動機嗡嗡響的聲音...

“陛下你冷靜...”

喬安試圖站起來,扣著腰的手卻猛地一緊,下一瞬喬安隻覺得天翻地覆,她已經仰麵看著明晃晃的月亮。

皇帝覆在她身上,雙臂撐在她頭兩側,漆黑幽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

喬安呆呆看著他,隻覺得自己仿佛被某種大型野獸盯上,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那個...”

“都說神仙普度眾生。”

皇帝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帶著氣音,低低地笑:“心肝兒,朕好難受,好可憐,你也來普度朕一下吧...”

喬安:“...”

這是“普度”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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