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德更大聲說:“那我今天就勉強放過你吧。”
喬安:“”
喬安臉上寫滿了“嗬嗬”。
菲爾德表示良知毫無壓力。
臉是什麼?要臉的都單身呢,不要臉的才可以夜夜春|宵,想想都美滋滋。
菲爾德那雙天神般美麗聖潔的眼睛裡頓時蕩漾起不可描述的傻笑,丟人得要命,喬安看得直辣眼睛。
媽蛋,她當年怎麼就想不開看上他,上趕著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算了算了,為了他小命都險些沒賠上,現在扔了就虧本了,看在他臉還能糊弄的份上,隻能湊合著過吧——還能離咋地?!
喬安說:“你上樓去休息吧,記得吃藥啊。”
菲爾德失去了神格,是介於人與神之間的奇特存在,心臟和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喬安翻了很多書,嘗試著給他配了藥,讓他每天喝著,效果很不錯。
“知道啦。”
菲爾德站起來,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瘋狂暗示。
“”喬安無奈地在他腦門上親了親,又把小龍塞他懷裡:“走啦走啦。”
菲爾德撇撇嘴,勉強同意了,抱著小龍往樓上走,不忘扭頭說:“你要早點回來啊!”
“好。”
喬安看著這位祖宗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無奈地歎了口氣,哈裡老爹走過來,拿出那顆黑珍珠:“這位姑娘,這是剛才那位公子給我的,這太貴重了,我得還給你。”
喬安看著那顆黑珍珠,又看著哈裡老爹真誠善良的眼睛,笑了笑,溫和說:“這是他給您的,您就收下吧,這是您的善意應得的回報。”
菲爾德隻會把黑珍珠給他認為該給的人,這不隻是財富,更是曾經一位神明的祝福。
哈裡老爹還在無措,喬安說:“這些甜品我們吃不完,太浪費了,您能幫我們送給路上需要的孩子和老人們,還有,麻煩您準備一些熱湯熱食送上去,他的身體不太好,口味也挑剔,請您多費心,我回來一起給您結賬。”
“不不,這已經太多了。”
哈裡老爹連連擺手:“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他的,請您安心地去忙您的吧。”
喬安感激地道謝,抱著蛋轉身離開。
街上很熱鬨,到處都是歡歌笑語,魔法的盛大與普通人的笑臉交織,和二十年前那個階級分明殘酷冷硬的世界仿佛天壤之彆。
時間是最奇妙的東西,甚至可以改變一些被視作永恒的東西。
比如神明的隕落,比如時代的更替。
一個巨大的魔法煙火在天空中亮起,刺目的光暈灼眼,喬安抬手遮了遮眼,再放下時,卻意外在對麵看見了一個故人。
冰雪般冷漠的青年站在高高的閣樓上,靜靜看著街上歡慶的人群。
曾經他們跪拜在地上,卑微地信仰著高高在上的光明神祇;而現在,光明教廷隕落成塵埃,他們終於站了起來,為了自己而歡笑。
喬安仰頭看著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也許是後悔,也許是不甘,也許是怨怒,也許是頹然,也許也隻能是無可奈何。
她的目光並未隱藏,鉑拉注意到,敏銳地轉過頭來,隔著遙遙的人海,四目相對。
她坦然地笑起來,用力招了招手。
光明神冰冷的目光如同泛起漣漪的湖麵,潺潺波動著,有那麼一刻,喬安覺得他想說些什麼。
但是他終究沒有。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過身,毫不猶豫地離開,背影孤高傲慢,一如當初初見,他一身華美的聖袍,在萬人伏跪的簇擁中握著權杖邁步離開。
有一種驕傲,刻在骨子裡,榮耀或者低穀,敬愛或者唾罵,都不可被折斷。
那就是神明。
喬安突然笑了起來。
她的劫難已經過去,而祂的未來,誰又能知道呢?
如果有緣,哪一天在茫茫人海中,他們還會遇見,也許那時候,大家就可以像久彆的老友一樣,心平氣和地說上一句話了。
喬安轉過身,繼續向帝宮走去。
恢弘的加冕典禮落下帷幕。
弗裡曼看著神色恭敬的眾多賓客,總管來向他低聲請問邀請哪一位公主跳開場舞?
“我累了。”
弗裡曼這樣回答:“我去陽台抽一支煙,賓客們可以直接開始跳舞。”
總管愕然,弗裡曼已經穿過長長的紅毯,走向陽台。
身後,華美的樂章響起,酒香伴隨著馥鬱的香水氣被夜風吹散,他緩緩拿起權杖,輕輕撫過上麵猩紅如血的圓潤紅寶石。
從這一刻起,他就成為了這個龐大帝國的主宰。
他做到了曾經日夜渴望的事,整個帝都整個帝國都在為他歡慶,可是他的心仍然一片冷靜,像是少了些什麼。
“哎呀呀不好意思來晚了——”
風帶來少女滿含著歉意的柔和聲音。
弗裡曼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頭,看見纖細的少女像是披著夜色而來,輕巧地落在欄杆上。
就像初春飄來的第一朵花瓣。
弗裡曼怔怔看著她,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燦爛溫暖的笑容。
二十年的時光像是一陣風吹過,不曾改變她分毫音容笑貌。
“我之前往這個蛋裡輸了點能量,結果好像輸的有點多,它就裂了。”
喬安趕快把蛋塞進他懷裡:“你快拿好,龍都是認主的,你要讓它出生後第一個看到你才行。”
弗裡曼回過神來,看著懷裡的龍蛋:“這是你送我的禮物?”
“是我和菲爾德一起送你的禮物。”
喬安一下坐在欄杆上,歡快地張開手臂:“恭喜尊敬的弗裡曼大帝喜提大帝稱號,以後名留史冊流芳千古,幾千年後說不定還能禍害廣大學子狂背曆史知識點,成為被眾多妙齡少男少女深深記在心裡的男人!”
弗裡曼看著她的樣子,想,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失去了黑暗神明的她,就像是瀕臨枯萎的花,哪怕是笑著眉宇也掩不去愁緒和落寞;但是現在,她又活了過來,又可以這麼明媚開心地大笑。
“你偏偏要帶著他來惡心我。”
弗裡曼冷笑:“你們要留下來?也許我還能給你個女首相當當。”
“彆彆,我們這種非人類,現在可把規則得罪狠了,可不是你這種規則親兒子,我們還是低調得好。”
喬安歡快說:“我們打算先多去一些地方玩一玩,把尼爾加大陸走一遍,然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種地去。”
弗裡曼嘴叫抽搐一下:“種地?”
“你這是什麼表情?這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啊!”
喬安豪氣萬丈:“我要種出最好吃的菜,養出最好吃的魔法牛羊雞鴨白大鵝,到時候歡迎你來做客,我請你吃大餐嗯,烤羊排和牛肉湯怎麼樣?”
弗裡曼:“嗬嗬。”
喬安補充:“如果你敢吃的話,其實菲爾德還會做草莓蛋糕。”
弗裡曼眼神帶著明晃晃的殺氣。
“好啦好啦,開玩笑的。”
喬安笑嘻嘻地站起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弗裡曼看著她的笑臉,有那麼一瞬間,鬼使神差地想開口,請她跳一支舞。
“安。”
喬安扭頭:“還有事兒?”
弗裡曼定定看著她,抿了抿唇。
“我隻是告訴你,你還是西勒利的公主。”
弗裡曼冷聲說:“我不會忘記你對這個帝國做出的貢獻,任何一天,你都可以回來,西勒利永遠向你敞開大門。”
喬安笑了。
“知道啦。”
喬安笑著說:“彆擔心,我很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要娶個漂亮的王後,生幾個好看的孩子,到時候我和菲爾德給他們做教父教母——咱們這是戰場上過命的交情,鐵得很,不說彆的,魔法教程管夠。”
弗裡曼扯了扯唇角,喬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一躍而出,如同踩著繁星踏空而行。
突然,她扭過頭來,認真地說:“弗裡曼,你也要幸福哦。”
弗裡曼看著她,很久,他緩緩翹起唇角:“我會的。”
喬安興高采烈地走了。
弗裡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低下頭,看著懷中漸漸破殼的小龍。
什麼是幸福呢?
等待一個人,等待這世上最純粹的愛情,就不是幸福嗎?
弗裡曼仰了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唇角勾得更深。
未來是什麼模樣,誰知道呢?
他願意一直等下去。
喬安掐著點回了小酒館。
小酒館一片漆黑,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隻有樓頂一個窗戶搖曳著明亮的燈。
像是指引著遊船回歸的燈塔。
喬安愣了一下,突然忍不住笑。
她跳到窗外,輕輕敲了敲窗戶。
窗戶從裡打開,美麗的青年披著柔軟的睡衣,拎著一盞夜燈走出來,寶石般漂亮的眼睛斜睨著她。
“這位尊敬的客人。”
喬安似模似樣:“夜空小精靈來給您送驚喜了,你是要金精靈,銀精靈,還是這隻銅精靈呢?”
菲爾德頓時驚喜:“真的?我最喜歡抱著小精靈睡了!”
喬安:“”
你怎麼這麼騷?
不行,這人今天囂張得沒邊了,必須得教訓他。
喬安終於忍不住決定要揍他,剛舉起拳頭,唇邊就是一軟。
菲爾德親了親,笑盈盈看著她:“小精靈這麼可愛,要親小精靈一下。”
…撒嬌什麼的也太過分了吧。
喬安拳頭僵在那裡,好半天頹下來,破罐子破摔地在他臉上親:“親親親,小精靈也親你。”
菲爾德咯咯笑,由她胡亂親了一會兒,又輕輕按住她的後腦,吻住她的唇瓣。
朦朧的夜色下,柔軟的月光中,有繾綣的情人在溫柔的親吻。
曾經失去的,曾經得到的,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神明與人的愛情,在這個隕落的時代,終於得到最好的結局。
好半天,菲爾德鬆開她,眼中一片水色,氣息止不住地喘。
他捧著她的臉,溫柔又專注地凝視著她,抵著她的額頭親昵繾綣地摩挲。
“你餓了吧。”
菲爾德溫柔說:“我準備了宵夜,你來吃。”
喬安在他挺拔的鼻尖咬了一下:“好。”
菲爾德笑得特彆甜,羞答答拉著她的手,柔情百轉,欲語還休:“安,明天我們晚點起好不好?”
“恐怕不行。”
喬安思考了一下,不解風情地說:“咱們還得趕快出發,去感謝人家蘭萊呢,啊,就是那位美麗又善良的精靈王子,我跟你提過的,還記得吧?”
菲爾德:“”
“你這次能活下來,還得感謝人家送的自然之靈呢。”
喬安特彆直女地說:“咱們得多準備點禮物,還有你,彆一副日天日地的樣子,到時候態度誠懇點,好好感謝人家,知道嗎?”
菲爾德:“”
菲爾德瞬間變臉,一把甩開她的手。
“天天嘴裡就會說彆的男人,我看你一點不愛我!”
菲爾德橫眉冷豎,扭頭就走:“這日子沒法過了!飯也彆吃了!大家一拍兩散算了!”
喬安:“?”
喬安一臉懵逼看著菲爾德憤憤不平的背影,懵了幾秒,追上去:“我不是”
“你就是!”
“我給你解釋”
“我不聽!”
“你餓不餓?”
“不餓!大家一起餓死算了!”
“那你還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覺?”
“睡——”(超大聲帶回音)
“算了,你開心就好。”
清涼的晚風吹散絮絮的軟語,一個時代的落幕,是那些注定不為人知的、封存在傳說中的故事。
而她們的故事,將永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