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嬤嬤自認自己已經將來龍去脈理得清清楚楚。
蕭應決聽到此話,基本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未曾再說話,隻是垂在身側的雙手,繃緊的手背上已有幾處明顯的青筋。
眼底裡的陰鬱,也已然沁滿更深露重的寒霜。
他先進屋去看了看聞萱。
她眼下還在睡著,縱使屋內人來人往走的再熱鬨,她似乎也隻是沉浸在自己的熟睡當中,不會醒來。
她的額上被人放了一方濕潤的帕子,疊了幾疊貼在額頭上,便快要擋住她大半張臉。
若非是她的臉頰太過紅潤,唇色又過於蒼白,其實就和平日裡睡著的樣子沒什麼分彆。
他終於問太醫道:“人怎麼樣了?”
“陛下。”太醫見是他來了,慌忙起身朝他行禮。
蕭應決眼下卻儼然並不在意這個,隻隨意一揮手,示意他有話快說。
太醫遂將聞萱的情況大致告訴給了他。
萬幸隻是尋常的著涼起燒,彆的幾乎沒什麼大礙。
“隻是娘娘體質偏寒,這麼一著涼,馬上又要入秋,近來水池邊、荷塘這些地方,都要少去些了。”太醫如是道。
蕭應決點點頭。放她去一次荷塘,她便這般玩水,此事就算是太醫不說,日後他也不會允許聞萱再靠近這些地方了。
著涼起燒,眼下退燒才是關鍵。
濕帕敷額頭隻是一種法子,太醫很快又為聞萱開了些退燒的藥,叮囑連夜煎了,喂娘娘服下方可。
蕭應決便守在聞萱榻邊,眼睜睜地看著人進人出,到最後太醫走了,宮女端著煎好的藥進來,他才捏了捏聞萱的臉蛋,想要叫她起身喝藥。
但是尚處在熟睡當中的人,想要叫醒她,哪有這般容易。
蕭應決不住捏捏她的臉蛋,捏捏她的手,都沒能將聞萱給叫醒,反倒叫她胡亂甩著腦袋,就把額頭上的帕子給抖落了。
蕭應決沒有辦法,隻能一邊強硬地將人連帶著被子都抱起來,一邊附在她的耳邊道:“聞萱,你最好眼下就醒來,乖乖喝藥,不然,朕就把你昨日看過的避火圖,公之於眾!”
他隻是隨便試試。
不曾想,這損人的法子還當真奏效。
話音落下,不到兩個瞬息,他懷裡的人竟就奇跡般地睜開了她朦朦朧朧的睡眼。
眼下方近醜時,要一個生著病又在熟睡當中的人醒來,當真是太折磨人了。
聞萱睜開眼,不過看了眼蕭應決,便又熟練地往他懷裡拱,隻當自己還在睡著。
她全然沒想起,是夜蕭應決壓根沒來陪她。
蕭應決:“……”
他垂眸死死地盯著聞萱。
“聞萱,醒來了,喝藥。”他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