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玉顏端麗,瞧著溫柔似水,怎的心腸這般冷硬?
不,她的冷硬獨獨對他罷了,對高泩那廝不是很願意花心思麼?
“小爺不會再去了!”章鳴珂一怒之下,甩動衣袖,大步上前,坐到便榻另一側。
花梨木小幾橫亙在兩人之間,幾上擺放茶壺杯具,章鳴珂動作粗魯地抄起茶壺,飛快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仰麵飲儘。
他喉骨輕動,涼沁沁的茶水流入火煎似的肺腑,章鳴珂負氣道:“那罵人的破詩又不是小爺寫的,小爺憑什麼低三下四道歉?小爺不乾了!”
衝動宣泄完,他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握著茶盞的指骨驟然泛白。
一口氣沒喘勻,嗆咳不停。
“你說什麼?”梅泠香定定望著他,美目間滿是驚愕。
章鳴珂彆開臉,攥緊茶盞,盯著落地罩上鏤空的花紋,語氣生硬:“我說我不會再去向秦夫子道歉。”
同樣的話,氣勢明顯弱下來。
他試圖轉移泠香的注意,希望泠香絞儘腦汁勸說他去道歉,莫要注意到他口無遮攔說漏嘴的話。
可惜,事與願違,他實在娶了一位聰慧的,難以糊弄的娘子。
梅泠香抬起柔荑,溫軟指腹輕輕搭上他僵硬如刺的指背,稍稍使力,取下他手中幾乎要被捏碎的茶盞,輕輕放到桌上。
茶盞碰到小幾,發出極輕的一聲脆響,也足以令章鳴珂心神一顫。
“少爺方才說,那首辱罵秦夫子的長詩,並非你所寫。”梅泠香眸光微動,一麵思量,一麵柔聲問,“那詩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少爺為何要替人受過,背負罵名?”
他替人受過,該不會隻是為著被趕出書院,再也不必讀書吧?
她嫁的夫君,原是這般扶不起來的嗎?
梅泠香不由微微動搖,不知她那些關於未來的打算裡,該不該算上眼前的少年郎。
上蒼垂憐,許她重活一世,她不會全然陷在前世的恩怨裡,忽略自己的意願。
若他當真愚笨至此,又誌趣低俗,她絕不委屈自己,與這樣的人綁定一生。
她一雙妙目凝著章鳴珂,眸光靜如秋水,美則美矣,卻無端叫人心驚。
章鳴珂原想繼續糊弄,被她盯得渾身發緊,忽而不敢了。
終究,他不想讓她對他失望透頂。
章鳴珂默默低下頭,煎熬地撓了撓後腦,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