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救美(1 / 2)

偌大的太尉府,布置精細,一景石一花木的擺放都極為講究,力求步移景異,廊道裡更是早早的掛滿了各類詩詞畫作。

府內不到辰時,便已人滿為患。

都城裡有頭有臉的大員家的貴女們,全來了。

小廝仆役們忙上忙下,婢女們擺盤之餘,偷偷的交頭接耳:“咱府大公子的才名當真名滿都城,昨晚發的詩會請帖上明明說的是巳時三刻,這些貴女們可足足提前了一個時辰還多。”

“聽說啊,宮裡的皇女們也會來呢。連女帝都曾讚一句大公子有治世之才,隻可惜身為男子,不能出仕,唉,就不知才貌雙全的大公子日後的良人是哪位?”

就在下人們悄悄議論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大皇女到——!”

毫不誇張的講,那嗓一出,整個太尉府都靜了一瞬。

貴女們彼此對望一眼:她怎地來了?

郎中令家的藍衣貴女,折扇輕搖:“你我來是為了什麼,她來,自然也是為了什麼。”

廷尉家的貴女眉頭微蹙,麵上十分不喜:“她可有點自知之明?就是裹著金玉皮的草包一個,所言所行將皇室的臉都丟儘了,離國誰人不知棲太尉最不喜她,是以不論她是想求娶棲澤公子,還是想與太尉大人套近乎,都是上天摘月亮——癡心妄想。”

宗正家的貴女隨手摘了朵粉茶花,垂頭輕嗅:“誰說不是呢,咱們的大皇女一不會文,二不會武,隻會整天著一襲桃紅外衫,煙花巷子裡亂逛,今兒不請自來,大概是閒的無聊想要自取其辱?咱們就等著看笑話罷。”

“看笑話?”三分揶揄七分醉的媚嗓無端響起,惹的眾人一驚,紛紛探出頭去尋來人,可是上上下下的都望了一圈,卻是未見其人,隻聞其聲。

忙看向引路的小廝,小廝神情古怪的伸手指了一旁的假山,眾人抬眸瞧去,見一拎著酒壺的麗人,踩著祥雲靴,搖搖晃晃的從假山上站起。

凜凜的寒風吹起她桃紅衣擺,玉體迎風,更襯得腰肢嫋娜,恍似那池中娉婷紅蓮,搖曳輕曼,雙臂展開,不覺天縱疏狂,反倒是颯爽翩翩,猶如仙人下凡飄飄

而來。因著飲酒的緣故,兩腮薄暈嫣然桃霞,嬌嗔的鳳眸裡掩著朦朧醉意,眉目流轉間,仿佛隔著陽春三月的蒙蒙水霧,看不真切卻引的人心癢難耐,蘊了粉脂朱光的眼尾微挑睨來,正是頂頂的書儘風流好顏色。

桃紅,輕佻至極,身為皇族合該避免,但穿在她的身上,自有七分貴氣三分仙。

待離宛嬉笑著反問了句:“誰道本宮不請自來?”眾人才驚覺自己看呆了眼,又紛紛垂下眸去,暗暗惱著自己,竟看一個草包入了迷。

離宛可不管她們如何想,徑自從懷裡抽出一個金紋絳貼,打開來,著重指了指其中“精誠叩邀”四字,確保假山下每一個人都能看見:“喏,瞧見沒有,本宮非但不是不請自來,還是應盛邀而來呢。”

貴女們望了一眼,頓時啞口無言,之前嘲諷說的最多的幾個麵上顯然掛不住。

離宛又飲了口酒,攥著手中的請帖,慢悠悠的往假山的另一頭走去,她自是知道太尉棲萱請她來的真正目的。

說白了,就是叫她出大醜來了。

書中原主的命運轉折處,便在今日,這詩會上發生之事,將徹底拉開原主淪為炮灰的序幕。

要說這棲萱暗地裡早與繼皇夫勾結,願傾太尉府之力,輔佐繼皇夫的女兒五皇女登上帝位,原主又嫡又長的,自然成了最大的肉中刺眼中釘。

可偏偏女帝念著早逝的前皇夫,對原主始終存著幾分心疼,無論原主在繼皇夫的捧殺下怎麼紈絝不堪,都沒動過放棄這個女兒的心思,於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的繼皇夫,就與棲萱合謀,設下了詩會這出鴻門宴。

詩會之上,原主會喝下一杯加料的果酒,昏沉燥熱中,由丹巧扶著進入棲萱某個男妾的偏院,之後,自然是一出翻雲覆雨、顛鸞倒鳳的香豔事兒,然後光天化日,賓客齊齊湧入,一桶冰水當頭淋下,原主眯眼望去,女帝正在其中,怒目而視。

往日原主再不著調,隻要不鬨到滿城風雨,女帝尚能容忍一二,但如今在三公九卿臣子家眷的眾目睽睽下,原主欺侮了心腹大臣新納的妾室,無疑令皇家的顏麵蕩然無存。

雷霆巴掌扇了下去,打散了母女之間最後那點親情,女帝回宮後,

從此不再過問原主之事。

離宛敲了敲玉製的酒壺,聽著清脆的響兒,彎了彎眼睛:所以,這勞什子的詩會,就相當於是遊戲裡的地獄級副本,隻要安然待到副本的最後,不就好了~

她搖搖晃晃的走到假山另一邊,一樹妖嬈紅梅前,埋頭其中,深嗅兩口,真香!

山下的丹巧,除了最開始喊了兩聲“大皇女,快下來”,便沒再出聲,垂著眼皮,心裡不屑的想著:一腳踏空,摔的一命嗚呼才好,也省得主子花心思處理她。

但離宛看似醉意深沉,步子邁的歪歪倒倒,卻是連踉蹌都無,她衣袖帶風,笑著折下一枝紅梅,而後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卻因手臂舉的太高,傾灑了些薄酒,還頗為可惜的捶腿歎息,最後寶貝的抱著酒壺,跟抱著情人似的,昂首眺望這園子各處。

她在欣賞滿園冬景,殊不知自己早成了彆人眼中的風景,不遠處的閣樓內,正背手站立著一個明黃長袍的中年女子,通身殺伐果斷的氣勢在看見假山上那人時,柔軟了幾分,她衝身後恭敬拱手的太尉道:“瞧瞧老大,活像個潑猴,年紀最長,卻是稚氣未脫,看見她,朕就難免回憶起過去的歲月,朕啊,有九個女兒,可唯獨她,最有朕年輕時的影子!”

棲萱聞言,心裡一驚:這話,可是極高的讚賞。

女帝靜靜的看了離宛片刻,忽然笑了:“酒灑了就灑了,作甚的舍不得。哈哈哈,這孩子。朕記得朕登基前,也酷愛飲酒,人逢喜事精神爽,開宴痛飲三百杯。母皇那時還賜了朕酒癡的諢名,真懷念過往縱情飲酒的日子。”

從頭至尾,棲萱隻聽著,不作任何回答,因為帝王需要的,隻是一個擺設一樣的傾聽者罷了。她想到接下來的計劃,眸中閃過隱秘的興奮:欣賞離宛又怎樣,很快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女帝,您就將後悔您現在所言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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