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屋門內,一男一女,正揚著陰狠暢快的笑,手執凳腿,一下又一下的往離痔身上砸去。
一旁新入宮不久,誤打誤撞瞧見此幕,卻被硬拉進屋中“觀賞暴行”的年輕太醫,正哆嗦著,顫抖著:“你、你們……那可是皇女啊……”
施暴者中,女的乃太醫院首徒,卻因多年無法晉升,眉宇間凝著股深深的陰鬱,男的乃從三品儀君宮中的大侍郎,聞言,二人桀桀怪笑,不僅不以為然,反而邀請似的勾勾手指,嗓音低沉,蠱惑十足道:
“皇女?我呸!這就是個連野狗都不如的賤種!縱然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小太醫,你要不要一起啊?打她,很爽的!隻可惜就是不會叫!”
說著,對著小人兒的背上,就狠狠踩了一腳!
待足下傳來一記痛苦的悶嚎,彼此對視一眼,俱是哈哈大笑。
小小的人兒,死死咬住嘴唇,竭力不讓痛呼瀉出,挨打早已成了深入骨髓的習慣,她連飯都吃不飽,根本無力抵抗這些可怕的大人,隻能力所能及的蜷縮著四肢,護住心脈。
她沒有求饒,因為求饒不僅無用,隻會催發施虐者的亢奮,加重淩|辱而已。
自小,就有無數的大人告訴她:“你就是個賤種,陛下厭惡極了你,你怎麼還不去死?”
那些指指點點,那些猙獰麵目,那些破口大罵,都像是恐怖的噩夢一般,緊追在她身後,叫年幼的她不得喘息,不得安寧。
猶記得很早以前,更小時候的她,傷人惡語聽的多了,也曾爬上宮中枯井,望著深不見底的黝黑,想著乾脆跳下去算了,從此一了百了,但是她不甘心啊,縱然是父君犯了錯,可與她何乾?
那般出生,非她所願,母皇罹難,非她所願,外種身份,非她所願,所以這一切又一切的罪過,為何非要她來承擔?
眾人欺我,侮我,唾罵我?我為何不能反欺回去?隻不過是因為……
我還小,我沒有力量。
自打她用自己的小腦袋瓜子,徹底想明白的那天,便捏緊了拳頭,殷紅著雙眸,暗暗告訴著自己:既然眾人欲推我入深淵,那麼我便從地獄奮力爬
起,終有一天,要獲得強大的力量,終有一天,我定要將這些嘴臉醜惡之人,挫骨揚灰,一個不留!
屋內此起彼伏的打罵聲繼續,在那種逼厭極端的氛圍中,小太醫本來惴惴不安的心理,竟也起了絲異樣,似是被那種極端的發泄情緒感染,垂下的兩手驀的瘙癢起來。
總有種莫名的渴望,調動著渾身的衝動與躁意,指使著她向前邁了一步。
那是來自深淵魔鬼的召喚,在人性暗影的引誘下,單腳站立於惡的邊緣,當你俯看深淵的同時,深淵也在凝望著你,就如同黑夜中張開巨齒的怪獸,隨時準備吞噬著岌岌可危的理智。
它拚了命的蠱惑著你:看啊,欺淩弱小吧,快哉爽極,你也去吧,沒事的,反正法不責眾,從來都不止你一個。
在腦中邪念使儘渾身解數的勾引下,小太醫吞了吞口水,眼底逐漸浮現出盛開的惡之花:
完了……我……我居然真的有些想加入他們?看上去,真的好瘋狂,好爽啊……
她一步一步,走向趴伏於地,疼的淒淒慘慘的可憐小人兒。
而正在施暴的二人,仰頭瞧見小太醫這樣的神情,邪肆的揚起唇角,自動讓開,抱著臂,嗤笑的旁觀著新夥伴的加入。
此刻對於她眼底怒放的情緒,他們是再清楚不過,近一年,欺淩離痔的隊伍,已經陸續加入了十數人,這個小太醫既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人性之惡中沉淪,有何不可?人生短短幾十載,該及時行樂才是!欺淩弱小又如何?隻要能得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