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餘姚抿了抿唇,似是十分難以啟齒。
女帝眸光一轉:“吞吞吐吐作甚?有話直說便是。”
餘姚應了聲喏,方道:“那大侍郎唾罵大殿下後,先是在眾目睽睽下掌摑自殘,而後更是直直的朝著大殿下所在的方向,咬舌自了儘,且麵部極為駭人,實是險惡用心。”
“咬舌?”還是向著宛兒,女帝目光頃刻一厲。
離宛卻撅了撅紅唇,補充道:“不止呢,他還說我偽善,隻敢拿下人出氣,說明明最先唆使暴行的,是他的主子儀君。哎,也不知這話啊,到底是狗急跳牆的慌亂之語,還是破罐破摔的
實話實說呢?”
女帝周身的氣息已然冷凝,手腕輕動:儀君?
離痔卻在這時,瞪著雙貓眼,聲音極小卻義憤填膺道:“那個欺負痔兒的人,還想用他的主子,來威脅皇姐姐!說什麼他主子和什麼人關係好,還說那人權利很大,是絕不會同意皇姐姐為痔兒討公道的!”
女帝眸色一暗: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況且自己信任的餘姚,偏愛的宛兒,都這般說。
在後宮之中,與儀君關係好的,權利還大的,便隻有聞人鈺……好啊!先是棲萱、離嬌,再是無霜、離痔,還有不久前夙兒對宛兒的態度,這一樁樁一件件,聞人鈺都在其中,起了莫大的作用!
他是嫌好日子太多,跳梁小醜般的上躥下跳,可勁兒的折騰後,再自食惡果?
就這麼上趕著找“死”?
離宛見女帝因思索停下了腳步,忙摟住她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嬌聲道:“母皇,快走啦,也不知道八妹妹好不好。”
餘姚跟著接道:“大殿下真是人美心善,待八殿下極好。”
“那可不?”離宛驕傲的昂起頭:“嬌兒還小,就算先前那樣,我也不同她計較,本就想去瑞鳳殿看看她,順便問問如何處理宮中施暴之人,卻沒成想聽見了八妹妹的哭聲,而且,瑞鳳殿的人,還不讓我進,哼,特過分。”
說著,似是有些著惱的挨在女帝肩頭,俏皮的眨眨眼道:“但這回有母皇陪我,看誰還敢攔?”
女帝被她的孩子氣逗笑:“好,今日朕就為宛兒撐腰,莫說是皇夫那兒,便是大離境內,哪裡都去得!”
“多謝母皇,您待我可真好~”
這廂是母慈女孝,那廂的瑞鳳殿內,癱倒在地、任人宰割的儀君,通身已被割至八十八刀,衝天的血氣,伴著黃衣少年嗚嗚的哀嚎,仿佛身處十方阿鼻煉獄。
神佛闔眼,仙聖屏息。
無人來救,亦無人可救。
因著八皇女乃千古帝命一事,聞人鈺動刀是越發的不走心,要不是有商厥從旁提醒,那匕刃數次都直插左胸,險些給了那賤人一個痛快。
商厥瞧著主子這樣不行,蹲下身子,止了他的動作,眸含炙熱的仰望道:“不知主兒可曾聽過掠奪氣運,以命換命?”
聞人鈺望著他,眼眸微亮:“你的意思是?”
“主兒冰雪聰明,自是曉得奴的意思。陰陽家後人,卜卦推演雖是一絕,但嫁接氣運一事,並不精通,奴識得一人,乃是此中妙手,隻需將這帝命,偷梁換柱,轉至五皇女身上,那主兒的煩心事,是否迎刃而解了?”
早在聽見“掠奪氣運”這四字時,渾身浴血、幾近肉彘的儀君,便猛的一顫!卻被毒王後裔狠踢了一腳,立時嘔出了大股透紫的殷紅。
黃衣少年見昔日高潔傲岸的主子,竟變成了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兒,一時心若死灰,悲從中來,眼眶裡積蓄的淚珠,流了滿地。
他捏拳捶地,無聲厲吼著:好好的一切,怎就變成了恁般?冥冥之中,我等究竟得罪了誰?到底惹了怎樣的冤孽啊?
天知道,他多想對著聞人鈺大喊一句:不!你們不能對帝星那樣!
但隨即苦笑的想著:現如今,不管是自己,還是主兒,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有閒力操心八皇女?不過是隨風飄零,聽天由命罷!
且說聞人鈺得了商厥的諾,心下鬆快不少,望向儀君的眸光裡,多了絲耐心,捏緊他的下顎,嗤笑著又一刀,隻見寒芒過處,頃刻血流如注!
而旁觀的商厥撫掌大笑,為心愛的主兒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