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
冰冷的二字,響徹在幽暗的房間裡。說話之人,一襲寬袖青袍,瘦的脫相的麵龐上綴著兩隻異色瞳孔的眼睛,顧盼流轉間,是神經質般的瘋癲,與大海般深邃的寧靜。
棲喬這次倒不像往常那樣“忸怩”,反而脫的行雲流水極了。
怪醫眸中閃過一絲疑慮,但隨即就被展現在麵前的軀體所吸引,她致力於人體改造多年,隻有幾個成功案例,可都沒有活過二十年,多半在第十年的時候,器官就產生種種衰竭反應,但時年十五的棲喬,至今很健康,是她最得意的試驗品。
棲喬瞧著她眼裡近乎於癡迷的醉態,微微垂下身,微涼的發絲碰觸到她的手背上,壓低了腔調,用那種靡麗的嗓音,蠱惑道:“你想不想再擁有一個完美的試驗品?”
怪醫昂頭,半眯著眼,怔怔的望著她,忽而唇角咧起,覆手而上,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厲聲道:“少對我使用媚術!”
棲喬被掐到斷氣,卻還是那副笑的柔媚的模樣,待被鬆開後,喘著粗氣,嬌俏道:“算是青樓花魁的習慣罷。”
怪醫撚了撚手指,冷哼一聲:“且說說是什麼樣的試驗品?”
棲喬彎了眼,眸中深藏著得逞了的暗芒,她知道這人是心生了一絲愧疚,畢竟險些掐死了最得意的試驗品,隻憑著這一絲愧疚,她的計劃就能實施:
“便是粉蛇與棲家大公子的事……”
待她細細說完,怪醫震驚非常,雖然存疑,卻爆發出極致渴求的光亮,死死攥住棲喬的衣領,癲狂的瞪大了眸子,疾疾道:“他在哪?”
本就因為暴瘦,而顯得眼大駭人的異色瞳,如此劇睜下,更顯猙獰,但棲喬卻越發的滿意,這說明,她絕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不知呢。”棲喬抿唇而笑,不甚在意的模樣:“早早就出府去了,但終歸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罷。”
“您說,是麼?”
楓吟樂坊,微暗的角落裡
重生而來的薄艾,窺覷著糟糠“醜”妻,緊緊盯著那華耀嬌媚的盛世美顏前世在泠奚毀容的五年後,他都快忘了曾經的天下第一美人是如何的絕色傾城,卻在剛剛驚鴻一瞥中,全想起
了,前世初遇時,那份壓抑不住的怦然心悸。
正如奪得天下一般,既然前世能叫她嫁與自己一次,現在當然可以二次。
他貪婪的,像是離了水的魚兒一樣,一寸寸的用繾綣的、占有欲的目光,膜拜著泠奚的麵龐,越是流連,越是不免恨起了前世的泠奚:也不知那醜婦是如何想的,明明太醫診斷容顏有70%恢複的幾率,可就是不願嘗試,莫不是對朕廣納後宮之事,心生了怨懟?
但她也不想想,就她那滿臉刀疤的醜樣兒,還指望朕從一而終,未免太癡心妄想了罷?
她要是一直那般美,笑凝著春花滿園,哭蘊著秋月飛雪,朕吃飽了撐的,納恁多後宮?
薄艾這思想,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男人控製不住下半身,純粹因為妻子不夠美,既然你變醜了,就彆妄想我一輩子隻守你一個,更何況我還那麼的優秀!
對視線和惡意極度敏感的離痔,悄悄靠近了泠奚:“泠姐姐,那邊那個人的眼神好惡心哦。”
泠奚攥著離痔的小手,睫羽微動,挨到了殿下的身邊,心若止水,卻裝作輕顫的模樣。
離宛挑眉,順勢虛搭上她的肩,領著她往外去,而身影即將消失不見的一霎,離痔衝那個角落,扮了個大鬼臉,而後頭一昂,離去。
頂著棲澤殼子的薄艾,先是一怔,挨那麼近?桃紅衣衫的女子,他沒甚的印象,但瞧其通身的氣度,該是哪個皇女?
隻是……舊妻和心腹,怎麼都與那個皇女在一處,偏偏這三人又好死不死的出現在這裡,薄艾心神難定,難道那個皇女是個穿越者,或者是重生者?
這接二連三的意外“再逢”,叫他意識到,現在去找過去的自己,絕不是個好時機。
想罷,儘管不甘,他終究還是悄無聲息的離去,嗬,來日方長而已!
離宛帶著泠奚走到許願樹下,才放開了她,當那抹虛虛靠著的溫暖遠離之時,冷奚不覺失落悵然,垂著頭,柔順的發絲掩住了神情,隻有那一聲輕到能被風吹散的:“殿下,奚兒冷……”
離痔一怔,吧唧一下,抱緊了藍裙美人的大腿,非常認真的道:“痔兒個頭小,隻能幫泠姐姐暖個腿,姐姐不要嫌棄~”
說完,還人小
鬼大的朝離宛眨了眨眼,努了努嘴,暗示意味十足。
離宛微微一訝,順勢欲解自己的狐裘,卻被小美人攔下,反而徑自拉過她的手,搭在自個兒的肩膀上。
“這樣,就好。”
羞羞答答的,離宛仰頭望天,總覺得好像被套路了,大抵是……錯覺罷?
不一會兒,薄艾偷偷摸摸的來了,衣裳都沒換,隔了五米,張嘴就想喊老鄉,但又有些近鄉情怯,嘴巴張了又闔,闔了又張,抓耳撓腮,蹦不出一個字來。
離宛覺得好笑,原來還未和前朝勢力接觸的男主,是這副單純的樣兒,便不為難他,主動吟了句:“舉頭望明月。”
薄艾猛的一怔,當場“哇”的聲,哭了出來,要不是男女授受不親,他都想直接抱住老鄉,穿越的這些天來,他真的太難了!
“低頭思故鄉。”薄艾一個175的大男人,哭的跟個淚人似的,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他過往二十四年的人生,從沒這般傷心過,也從沒這般開心過:“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