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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走之後的一整日奚木都心不在焉,上午幫著齊氏整理草藥,中午,他隱帶著期望去看院門,可直至吃完午飯也沒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下午尤其漫長,就像齊氏手中的麵被不斷的拉長、拉長再拉長……
天上的太陽也移得極慢,下午孫氏帶著東西上門了一趟,話裡話外關心了一下奚木的臉,他對著齊氏話語誠懇:“親家公,我們家奚木這孩子是極好的,隻是這孩子平日就寡言,臉傷了也不與我們說,也怪我疏忽沒注意到……”
“市集裡那些碎嘴子我去罵,當真是一點不把我們陸家放眼裡……”
“這些料子你收下,馬上也要入夏了,換幾身夏衣正好……”
“是啊,家人人多,顧不上……親家公體諒……”
奚木起先還能聽著他們說話,可當看到日頭西斜,注意力不由得都放到院門上。
倏然看見院門打開,他立時站起,引來孫氏和齊氏側目,當他們看向門口時發現是沈昭華回來了。
孫氏也站起身告辭:“竟一時說了這麼久,既你家妻主回來,我就不多打擾了。”
三人說著話,沒人注意到奚木在發覺來人不是沈意時眼眸深處閃過的失意。
他心裡越發不安了,天都黑了,為什麼她還沒回來?
是不是……
他不敢深想。
少頃,聽到齊氏喊他:“奚木,來吃飯了。”
吃飯?
他走到飯桌前,指尖緊了緊,問道:“不等……妻主嗎?”
“臨春啊……她上山采藥得去個三五天呢!遲些七八天也是有可能的。”齊氏一邊盛飯一邊道。
七八天?奚木怔住。
那麼久嗎……
“會有危險嗎?”奚木忍不住又問。
齊氏看出奚木的擔心,對他道:“放心,她帶了平安去,家中兩隻犬看著平日溫順,若凶起來彆說人了,野獸都得避讓幾尺。”
齊氏的安慰奚木半點沒聽進去,隻聽到那野獸兩個字……心裡止不住地發緊。
還有野獸……
夜裡,奚木回到房間裡,隻覺得房間空得可怕。
那些幼時曾聽聞過的閒言碎語湧現在腦海……
“這孩子怕不是個煞星……母父皆亡……”
“就算不是煞星,命也夠硬的,離他遠些吧,彆惹禍上身了……”
“接近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些充滿惡意的話語朝奚木劈頭蓋臉砸下來,他想到了他娘在棺材裡的模樣,想到了他爹一頭撞在棺木上的樣子……
甚至,想到了沈意被野獸啃食的畫麵……
他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內心的恐懼像一個無底黑洞吞噬著他,那些未語他人的惶悚不安幾乎將他溺斃……
“膽子大些,天塌不下來。”
清淺的話語乍然響在耳畔,像無形的手將他托起。
奚木倏然抬頭張望,無意識地喊道:“沈臨春——”
他四處看了很久,並沒有看到沈意。
泛白的指尖撐著桌子緩緩站起,他努力克製地坐到梳妝鏡前,對著鏡子為自己的臉塗上藥膏。
做完後,他從梳妝台偏僻的角落摸出了那把匕首,像之前做過無數次那樣,仔仔細細的將它綁在手肘上。
然後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闔眼。
一切仿佛回到了他獨自住在晚風院的時光,清冷寂靜。
第一天沒有沈意的日子過得很漫長,第二天依然如此……
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