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如脫韁野馬一般在船體內肆掠穿梭,詭異的黑霧裡似乎裹挾著來自深淵的尖嘯,所觸及之物都被狂暴地粉碎。
木板在劇烈碎裂聲中接連砸下,蜿蜒的裂縫爬滿裸-露的玄鐵艙頂,沈芷召出白霜劍,劈落橫飛的斷梁開出一條道,叫道:“快走!”
餘瑤迅速打出幾道符紙,符紙立刻化作透明屏障護在三人周身。
“小師弟!”餘瑤握劍緊跟在沈芷後麵,回頭想叫顧扶辛彆掉隊,卻覺頭頂傳來一道危機感,她提劍要擋,眼見一道劍光閃過,玄鐵屋板帶著兩道整齊的切口哐然落地。
白衣修士執劍而立,衣袖翻飛,氣度從容,挺拔瀟灑。
顧扶辛不故作冷漠的時候,舉手投足都透著如謫仙般的從容華貴。
餘瑤這才想起來,對啊,顧扶辛現在已經金丹修為了,而且還有著隱衛的底子,遠比她強多了,哪裡需要她操心。
“快走。”餘瑤還是將後半句話說完。
碎物斜飛而來,餘瑤提劍就要劈開,顧扶辛卻手起劍落,先她一步將飛來之物碎成幾塊。
顧扶辛也借此機會追到餘瑤身邊,他換手握劍,牽上餘瑤空著的手往外走,說道:“師姐走吧。”
船板大塊大塊從高空碎落,船頭已經隻剩幾張支棱著還未解離的破碎長板,三人禦劍飛出,迅速遠離船體。
黑色-魔氣攀爬而上,像將玩物隨意揉碎般,將這艘可以抵抗元嬰攻擊的飛船徹底粉碎,轟鳴聲後,空中炸開一團硝煙黑雲,肢解的木板燃著火星從空中掉落。
緊接著,失去目標的黑色-魔氣鎖定了遠處的沈芷等人,翻騰著朝三人襲來。
餘瑤握劍戒備,這魔氣出現得突兀,接下來定然會是一場苦戰。
但黑色-魔氣還未完全從黑煙中抽身而出,半空憑空出現了一道金色光罩,完整將黑氣籠罩在內,魔氣死命掙紮,四處逃竄,卻始終隻在光罩內翻滾折騰。
遠處飛來兩個脖掛佛珠的佛修,一人手拿佛杖,一人手持金缽。
還未靠近,手端金缽那佛子便將手中金缽輕輕擲出,金缽在空中翻轉,越變越大,最後從困著魔氣的光罩上方兜頭罩下。
那佛子又一揮手,收服魔氣的金缽便飛回到他手中。
“阿彌陀佛。”手拿佛杖那人隔空行禮道,“三位施主可有受傷?”
“雲山宗?”餘瑤微驚,她們已經到了雲山宗的地界了,那應該很快就要到困妖之地了,為何這裡會出現魔氣,難不成真是困妖塔那邊出了什麼狀況不成?
沈芷答道:“不曾,大師可知這魔氣從何而來?”
“此乃從萬魔坑逃出的魔氣,我們二人一路追隨而來。”佛子答道。
“萬魔坑的魔氣?”沈芷凝眉,“萬魔坑為何會有魔氣溢出?”
“不日之前,萬魔坑封印破損。”佛子答道。
“怎會如此?”沈芷也有些驚訝。
萬魔坑是魔界與修真界之間隔著的一道冗長防線,上古飛升老祖在兩界交界處劃出深淵溝壑,設下封印,阻擋魔界的魔氣進入。
萬魔坑的封印一直以來都未出現過狀況,為何會突然受損?
“三位不必擔心,雲山宗就在附近,既然三位並無大礙,貧僧先行告辭。”佛子說完又行一禮,便雙雙離去。
“大師姐,我們可要過去看看?”餘瑤問道。萬魔坑的封印破損應該是在男主後期被原身逼著跳下去的時候,怎麼會現在就出現問題呢?餘瑤有些不安。
“不必了,雲山宗有雲禪長老在,我們去也幫不上忙,還是先做任務要緊。這邊離困妖之地禦劍也不過還需三天左右,我們禦劍過去吧。”沈芷思索片刻,做了決定,“隻是這事也要告訴師尊一聲。”
雲禪長老是當今佛門最為德高望重的方丈,修為與玄虛子在同一境界。
餘瑤點頭說道:“好。”
塵埃落定,餘瑤的目光這才落在顧扶辛進京牽著的她的手上。
顧扶辛覺察到餘瑤的目光,似乎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抬眼問道:“怎麼了?師姐。”
餘瑤試圖輕輕將手扯出來,但顧扶辛的大手看似毫無力道,實則握得很穩,餘瑤一時沒有抽出。
顧扶辛發現了她的動作,這才放開手,微微垂頭低聲說道:“抱歉,師姐。”
“沒事。”餘瑤搖搖頭,事出突然,她在柳州的時候也牽過顧扶辛,這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她方才沒覺得,現在心下卻跳得有點快。
在餘瑤沒注意到的角度,顧扶辛嘴角輕揚,眼底蕩開一抹笑意。
三日之後,餘瑤一行人來到了困妖之地的地界,遠遠的,他們就看到前麵城牆上用極具異域風情的筆墨寫著“困妖之地”四個字。
城中不能直接飛進去,沈芷帶頭走進城中。城中人來人往,集市上小攤販在賣著東西,因為靠著望虛海,不少攤位擺著從海裡打撈上來的海產品,城中處處透著尋常的祥和,似乎並沒有因為少女失蹤的事情有絲毫恐慌。
“師姐,我們直接去林家嗎?”林家是困妖之地唯一的宗族世家,一直以來擔負著看守困妖塔的重任。他們接了林家的任務,按理說是應該與東道主碰個麵交接的。
沈芷沒有直接回道,而是問道:“你們可覺得城中有什麼異樣?”
“沒什麼啊,像是完全無事發生一般。”餘瑤答道,她剛答完,便反應過來沈芷問的是什麼意思,“師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