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瑤點點頭,悄悄問道:“為何你們大小姐會知道我會來?可是我師弟他們說的?”儘管餘瑤知道這可能性不大。
“這個我們不知道,”弓榆說道,“但是大小姐是從裡麵來的人,她的占卜之術在皇城是連欽天監都要禮讓三分。”
“裡麵?”餘瑤順口問道。
“就是裡麵。”弓榆確定道。
“哪個裡麵?”餘瑤問道。
“就是那個、那個裡麵。”弓榆給了一個你一定懂的眼神。
餘瑤點點頭,假裝自己懂了,肯定弓榆的解說道:“雖然不明白,但是聽起來很厲害,多謝弓師兄。”
顧傲安這時候走過來,對弓榆說道:“本宮來給餘姑娘說吧。”弓榆拱手退下。
“餘姑娘,本宮是皇城的長公主,你的師弟顧扶辛的堂妹。”顧傲安對餘瑤笑道,“我們都來自一個隱世家族。”
“顧家?”餘瑤問道,顧扶辛來自顧家的事情,顧扶辛在龍鳳城便與她說過了。
“堂兄果然什麼都告訴你了。”顧傲安輕笑,順手理了理手腕上的披帛,“說起來,堂兄若是沒有那邊走一遭,現在應該也是族中既定的下一任長老,哦,也許是族長也說不定。”
她說的那邊是魔界,餘瑤聽得出來。
顧扶辛果然很厲害,倘若沒有跟著男主,本來也可以獨當一麵。但是顧傲安看著她的樣子似笑非笑,餘瑤總覺得她藏著半句話沒有說完,便問道:“他從來都很厲害,隻是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顧傲安說道:“本宮得了族中的栽培,僥幸算得了一手先知,本宮那位堂兄,這些年過得很苦,餘姑娘若是可以,還請幫他一把。”
餘瑤微愣,顧扶辛這些年在魔族做隱衛,她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未曾問過他其中詳細,她隻知那日子定然是不會太好過的,所以一直想著要幫他。
現在聽著顧傲安的話,她卻像是在一個根本不知情的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顧扶辛暗無天日的人生,但顧傲安話裡的意思埋得很深,她雖然在靜靜聽著,卻像是早已被圈進了顧傲安作為親人也無法插手的泥淖之中。
餘瑤鬆鬆臉皮,笑道:“當然,他是我師弟,我自然會幫他。”
顧傲安卻搖頭笑道:“餘姑娘,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那堂兄,即使沒有問心派的幫助,也能覆手這風雲,可他卻一直甘願留在問心派中,以餘姑娘師弟的身份自居……餘姑娘可曾細想過,我那堂兄,心裡藏著的事,到底是什麼?”
見餘瑤眼睫顫動,似乎陷入了思索,顧傲安繼續說道:“餘姑娘,幫助一個人,除了看自己能不能,願不願,還要看他願不願,想不想,要不要,你說,我那堂兄,缺的想的要的,真的是餘姑娘說的幫助嗎?”
她走到餘瑤身邊,理順餘瑤亂在胸前的長發,輕聲說道:“他日我那堂兄當真要與這世道為敵,餘姑娘又能給出多少幫助呢?僅僅是餘姑娘天真無邪的幾句寬慰與鼓勵嗎?還是餘姑娘身後稍加利用便可派上用場的母家與宗派呢?”
“你們在說些什麼?”顧扶辛的聲音冷不防傳來,餘瑤抬頭看去,還未來得及收起眼底的閃爍。
“不過是一些體己話,”顧傲安氣定神閒地笑道,“倒是堂兄回來也不說一聲,哪有直接過來問的,要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讓餘姑娘可怎麼辦呀,對吧餘姑娘?”
餘瑤搖搖腦袋,強笑著說道:“沒什麼,師弟,你去這附近可有什麼發現沒有?”
顧扶辛冷冷看了一眼顧傲安,然後對餘瑤說道:“前麵山中有個山洞,裡麵似乎有活人氣息。”
餘瑤看向顧傲安說道:“顧姑娘,我們現在過去?”
顧傲安點頭道:“如此也好。”
瘦削的山脈上,嶙峋的石塊混著黃色土礫險險鑲在曲折的山脊之上,像是胡亂拚湊而成的半成品。
血色在這方空間之中蔓延,越往山洞靠近,餘瑤越感覺空氣之中傳來一股血腥味,黏膩地飄蕩著。
顧扶辛跟著餘瑤走在隊伍最後麵,他見餘瑤一路鎖著眉頭,一句話也不說,便問道:“顧傲安可是與師姐說了什麼?”
餘瑤下意識搖頭道:“沒有。”
顧扶辛卻輕笑道:“師姐可知自己並不會說謊?”
原來顧扶辛對她的小表情全都知曉?
顧傲安片刻之前的話像是又環繞耳畔:“我那堂兄,即使沒有問心派的幫助,也能覆手這風雲……”
餘瑤想到之前,她不止一次對顧扶辛說過:我會幫你,你不要傻乎乎讓自己置身危險了……
顧扶辛都隻是垂下眼,並不答話。
她一直以為那是他性格孤僻又冷淡,倔強地守著自己的奉為使命的東西,從來都沒有試想過,如果顧扶辛什麼都想得明白……那她話裡的意思,他不僅全都明白,還在用她能接受的方式,想辦法順著她的意思,悄悄陪在她身邊……
餘瑤垂下眼,壓著嗓子問顧扶辛道:“小師弟,你是不是一直都有自己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