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柯亞秋, 那最合適他的無疑是戀愛腦。
在組合時期他是個十八線透明歌手,和隊友一起走紅毯蹭熱度都沒人在意, 機緣巧合下以一部愛情片從歌手跨到演員行列。
在那部愛情片以前,柯亞秋完全沒接受過演技培訓,完全是靠自我代入成功完成表演。
他那時候的狀態和入戲還有一點區彆, 不是進入彆人的故事, 沒有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 而是以自己的角度解讀劇本後,把劇本代入自身。那部電影本身很爛俗,可柯亞秋這樣一解讀, 劇情就變得大有深意,最後完美演繹出一個矛盾又細膩的故事。
這部電影使得他斬獲當年一個極有影響力的新人獎項,也讓他和隊友石廷拉開了差距。
他的經紀人看到機會,毫不猶豫策劃了一場炒作,直接把石廷當做踏腳石,付出組合解散、粉絲暫時銳減、石廷仇恨兩人的代價,將柯亞秋托了起來。
自此以後, 柯亞秋在演員的道路上越走越順,大火大爆,一發不可收拾。
而石廷則經曆很長一段事業低潮, 頂著不少真真假假的黑料, 咬牙簽到坑人的浩瀚, 和新經紀人一起付出遠超想象的努力, 終於東山再起。
石廷沒有柯亞秋聰明, 因此當時被經紀人陷害後連辯駁都很無力,至今還有黑一直拿過去這些事攻擊他。
相較之下,柯亞秋就命好太多。
順風順水慣了,達到一定地位的柯亞秋就開始追求愛情。
他潔身自好,從來不和人多牽扯粘連,也不會為了資源去做出賣自己的事情,打心眼裡渴望一份真情。
可他的性向注定他情路比較坎坷。
星皇大公子曾熱烈追求過他,但他覺得那是個花花公子,以前不知道和多少人交往過,現在玩膩了想找個老實人接盤實在讓人惡心,自然果斷地拒絕了他。他想要的是一個知心愛人,而不是對方背後那點勢力背景,於是在經紀人的不解中選擇了聶啟鵬,一心以為聶啟鵬能讓他幸福。
事實證明,戀愛真的使人智商降低。
柯亞秋不知道聶啟鵬是個直男,更沒想到聶啟鵬接近他彆有目的,乍聞杜導要擠壓心上人的戲份,哪還能沉默以對,直接就上前和杜導理論,言語間還帶著一點威脅。
杜導怎麼可能接受他威脅,當場和他大吵一架,把周晉源拍下的視頻扔給了柯亞秋。
柯亞秋一開始信誓旦旦地說是假的,等看到聶啟鵬進入他房間那一段時,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人一下呆住,臉上全是茫然和微妙的不可置信。
杜導沒好氣地說:“鐵證麵前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柯亞秋,好演員不隻有你一個,你自己想想。”
這語氣足夠冷硬,換到往日柯亞秋心裡可能已經有所不快,然而麵對手中視頻,柯亞秋卻什麼都想不到,失魂落魄地胡亂點點頭,踉踉蹌蹌離開了。
等回到房間,他才從混沌中驚醒,哆嗦著手掏出手機,哽咽著給聶啟鵬打電話。
不出意外,聶啟鵬沒有接。
柯亞秋不信邪,掛斷以後再次撥打,這回,提示音就已經變成“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了。
他像發了瘋一樣把手機砸在地上,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推門而出直奔莊淼房間,使儘力氣拍打著莊淼的門。
莊淼本來在和顧瀚視頻,被柯亞秋這樣一打擾,隻能暫停視頻去開門。
下一秒,柯亞秋狼狽不堪的模樣就映入他眼中。
莊淼驚疑不定地問:“柯影帝,出什麼事情了?”
柯亞秋嘴唇哆嗦兩下,紅著眼睛問:“你還能聯係上啟鵬嗎?我有話想和他說。”
莊淼沉默幾秒,低聲回答:“我和他不熟。”
柯亞秋想也不想地說:“不可能!啟鵬多次和我提到你,說你們小時候一起長大,後來雖然鬨翻了,也還是兄弟,你怎麼可能和他不熟?!你是不是還記恨他為演員辯駁讓你在人前沒臉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請你幫我聯係一下他!”
柯亞秋知道聶啟鵬做下這事,以後肯定沒法善了,但他很清楚聶啟鵬因為得罪過莊淼、擔心連累彆人一向獨來獨往,這時候一般人肯定聯係不上他,隻有莊淼才有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莊淼和顧瀚關係不一般,要找人還不容易嗎?
莊淼從這麼一大段話中聽出聶啟鵬到底是怎麼在人後詆毀自己的,內心不但毫無波動,還有點想笑。
他看著情緒隱隱有崩潰傾向的柯亞秋,稍作思考想到一個可能,開始詢問柯亞秋聯絡不上聶啟鵬的具體情況。
柯亞秋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如實說了。
莊淼點點頭:“行,我給你問一下。”
柯亞秋深吸一口氣,低頭說:“謝謝。”
莊淼擺擺手,轉身回到房間,向顧瀚轉達了柯亞秋的意思。
顧瀚說:“已經去查了。柯亞秋的話有一點奇怪。”
莊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嗯?”
顧瀚說:“聶啟鵬自從和你關係比較近以後,應該不止見過爺爺,他怎麼會相信柯亞秋的話,認為你和裴爺爺關係不親?”
莊淼咦了一聲,說:“這題我好像會啊,聶啟鵬以為我和二師父鬨翻了唄。”
顧瀚有點呆愣:“什麼?”
莊淼笑說:“大師父和二師父每次見麵都要吵架你也知道,聶啟鵬如果真是從小就和我認識,肯定見過兩位老師激烈爭吵的樣子。前段時間我不是打算掙錢還債?當時二師父來找過我,讓我和他一起去唱戲。”
然而莊淼並沒有選擇唱戲,反而接受了天盛的橄欖枝當了演員。
“二師父當時超生氣,來我學校和我吵了一架。”莊淼聳聳肩,“他那時候說,我跟大師父這麼親肯定不是他徒弟,青衣又唱得那麼爛,不要打著他名頭在外麵胡說。”
所以之前在《錦堂嬌》劇組,薑寧和魏老師問起時,莊淼才理直氣壯地說老師不讓說。
就是不讓說,有毛病嗎?
顧瀚從善如流地說:“沒毛病。”
莊淼笑起來:“我問過二師父,他說那天他在離開的時候遇見過聶啟鵬,不過他當時不知道聶啟鵬做了什麼,聶啟鵬又似是而非地安慰他徒弟貴精不貴多,他就罵了幾句走了。”
當時殊爺還莫名其妙,他和徒弟吵架狗都嫌,這個聶啟鵬腦子有病才湊過來摻和吧?
後來莊淼問起,他也就嫌棄地說了。
顧瀚覺得也能解釋,不過更多東西還是要找到聶啟鵬才能問出來。
可惜聶啟鵬從柯亞秋的行為中看出了端倪,等顧瀚的人上門,他已經收拾東西跑路了。
“財物全部被帶走,身份證也不見了,不知道他之後會不會暴露行蹤。”他們對顧瀚說,“他非常小心,應該早有準備,見風頭不對就直接離開,沒留下太多線索。”
莊淼將這個答案告知柯亞秋,柯亞秋終於承受不住,情緒當場崩潰,嚎啕大哭起來。
他一腔真情全都喂了狗,最初要不是聶啟鵬攛掇,他也不會想著要從星皇自立出去,隻為搭上一位大佬,給聶啟鵬撐腰。
畢竟星皇和天盛是競爭對手,不可能為了他對聶啟鵬多好。
現在,他的愛情沒了,和老東家又鬨得極為難看,隻能期望於自己的工作室立得起來。
莊淼同情地看著柯亞秋,但也僅僅隻是同情,沒多做任何事情。
“我遺憾於他的遭遇,可他已經是成年人,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莊淼這麼對顧瀚說。
顧瀚讚同地說:“小師叔說得對。”
然而人很容易下意識為自己推卸責任,柯亞秋在最初的崩潰後,漸漸開始懷念當初那點快樂、遷怒拍下視頻的周晉源。
他平時拍攝狀態很糟,隻有和周晉源拍對手戲時才會爆發,壓得周晉源幾乎喘不過氣來。
杜導被他這個德行氣得手抖,一把將劇本摔在地上,高聲讓助理把柯亞秋扶走,換上莊淼來拍武戲。
莊淼連番吊威亞,身上好幾處都傷到了,但他聽到杜導叫,二話不說就跑過去開始拍攝。
眼見莊淼從樹梢輕盈而下,衣袂飄飄猶如神仙中人,眼神專注中一股銳意蓬勃而出,杜導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一次就把鏡頭拍完了。
他愛不釋手地反複播放著幾段打戲,低聲說了句好。
副導演見他臉上全是疲憊,精神卻不正常的亢奮著,不敢讓他繼續看,連忙拉著他回去休息。
周晉源躡手躡腳走到莊淼身邊,小聲向莊淼道謝。
莊淼擺擺手:“不是我的功勞,彆放在心上。”
周晉源說:“莊哥,我這個人是比較急躁,急著想紅,可這不代表我不知道好賴。之前我不懂事,多有得罪,你願意寬容我已經很感激,現在你又幫了忙……我要不知道感恩,我真不是個人。”
他這話發自內心,莊淼聽得出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周晉源卻繼續說:“我知道我毛病很多,做事也讓人詬病,但是莊哥,請你相信我,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做對你有害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麼都會堅定地站在你這邊。”
莊淼失笑,隨口應了,又同意了周晉源一起回民宿的提議。
他們兩個邊走邊談著劇本,一路氣氛還算融洽,但當兩人踏進民宿大門,氣氛瞬間凝固。